徐粲立刻开始收拾这间小屋,瓶瓶罐罐、衣服被褥,一件件码好,“明天还得托人去买点桃木剑什么的,虽说是游戏规则,但神秘的东方力量多少也会起点作用吧,哪怕心理作用也行啊。”
大观园虽说豪华,但那是主人家的设定,下人住的地方也只能称得上是中规中矩,一张榻,一个桌子,几把小木凳,便是她所有身家了。
夏天的晚上总是闷闷的,徐粲将整个身子都缩进被里,躺在硬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明已经在拼命克制那些不好的念头了,可电影里那些恐怖镜头就像浪花一样,一个推一个往上涌。
晚风习习,在窸窣的风声中,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一样的动静,滴答滴答的,像是雨落池塘溅出来的声音,缥缈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徐粲吓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极度的生理不适,她不停默念,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蜷着身子,将头埋进手臂里。
没有脚步声,但是一股子凉意不断从背后渗出,丝丝缕缕,勾得徐粲一身鸡皮疙瘩。
“嘻嘻嘻~你是不是听见了,别装了,我知道你听得见。”一个女声,挺甜的声音,但此情此景显得越发吓人。“你睡着了吗?小姑娘,你是睡着了吗。那我上来喽!嘻嘻嘻~”
那女诡异轻轻将手贴在徐粲的后脑勺,虽然祂们的存在是虚妄的,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存在,徐粲感受不到手摸头皮的真实触感,但是被鬼抚摸怎么想都足够惊悚。
她不敢表现出任何自己听得到的迹象,继续装睡。
“小妹妹忍得很辛苦吧,你看看我,看看我啊~我就不信你两眼空空。”那诡异贼心不死,势必要徐粲露出破绽。
“小妹妹,我知道,我们原是一样的人。死了,却无法投胎转世,只得一天天地熬下去。我原是个丫鬟,死就死了,不重要,可怜我死在井里,全身都泡得肿了,面目全非。妹妹,你是哪方的客人,啊?”
徐粲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动容,她就这么死了,她妈妈爸爸、姥姥姥爷,全都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得伤心死。
“小妹妹,你流泪了,你听见了对不对?”女诡异将脖子扭成一百八十度,突然将脸凑到徐粲的面前。
霎时间,阴风阵阵,整个环境的温度都低了好些,徐粲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嘻嘻嘻~我在呢,我就在呢,你看看我呀~”
再这样下去就瞒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冷静,徐粲,你要冷静!
诡异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看见祂,一直在言语试探,但自己现在这模样拖下去一定完蛋。
有了,流泪和呼吸急促也是做噩梦时的正常反应,现在要做的是——惊醒!险是险了些,但起码有机会赢。
漆黑的屋子里,诡异红得发亮的灯笼大眼一转不转地盯着被子里的女孩,突然,徐粲歘地坐起来,将还在喃喃自语、持续输出的诡异吓了个激灵。
“我的天,怎么会做这么吓人的梦,都是听老婆婆们的故事听多了。”徐粲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故作镇定,努力忽视一旁的诡异。
“哎呀,继续睡吧,明天还得伺候林姑娘呢,这可不能马虎。”
她装模作样地翻了个身,拉了拉被子,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那诡异的手就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划破她的胸膛,掏出她的五脏六腑来。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徐粲默念这句经典台词,大约过了十几秒钟的样子,没有事?看来这个破绽是被自己圆回去了。
那诡异见她又躺了回去重新睡觉,急得不行,对着徐粲吱哇乱叫,“小妮子,我吃了你,我吃了你!”徐粲面似淡定地躺着,闭上眼睛,努力调节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让它们看上去不至于那么紊乱。
家人们,谁懂啊,为啥这鬼长得这么吓人!眼睛突得像个球,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眶中掉下来了,她的嘴唇乌青的,整张脸都肿胀的不像样子,簪发凌乱,面若死灰。
那诡异见今晚似乎没有搞头了,便给徐粲埋了个雷,“小姑娘,你记住,我叫金钏。”
徐粲暗想,真是好算计。
今后若是再遇上,诡异再说金钏这个名字,但凡徐粲表现出认识或知道的样子就证明她感受得到这些东西的存在,那么诡异就可以将她吃掉了。
好生阴险!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徐粲的第六感渐渐觉得安全了。
这一天过得比她之前二十多年加在一起还要复杂,各种想法四面八方地汇聚一处,徐粲累了,困了,实在抵抗不住生理上的极限,她睡着了。
床榻下伸出一双指节分明的大手,抓住徐粲的榻板,莹白的皮肤衬得青色血管更加粗壮,雌雄莫辨的声音低低回荡在狭小的空间,“桀桀~找到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