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日,到了三月末,陈家绸缎庄的吉大管事也从江南采买了一批货回来了,自然,徐卫也跟着回来了。又过了两日,秦青竹便在花园偶遇了徐卫。
“青竹妹妹,我等了你好久,你再不来,只怕吉管事就要同大爷禀完事回了。”徐卫一见秦青竹走来,忙殷勤地去接她手里的大苕帚,被秦青竹躲过了,仍笑盈盈地跟在她后头往园子里去。
徐卫是山西本地人,家住太原城边,曾读过私塾,十五岁上下投到陈家签的长工,在绸缎铺子里做了个小账房。徐卫长得白净,又一身书生气,偶尔来府里办事,很快便引起了大小丫鬟们的注意,待他很有几分殷勤。
可后来得知他家中贫寒,后头还有弟弟妹妹,众人便歇了心思,态度也随之大变。好在徐卫此人颇有几分荣辱不过心的淡定,倒也没太在意。
那时秦青竹还未得罪太太,在正院里已有了几分体面,她因决心要招婿上门,没存嫁人的心思,待徐卫倒是前后一致,此番对比,倒把她显露出来了,从此徐卫心里便隐隐有些在意她。
在意地久了,徐卫发觉秦青竹此人秉性正直大气,颇有几分侠义心肠,正合他心意,便更中意了。此后绸缎铺子里每每有往府里跑的差事,他都上赶着接来,打听得秦青竹欲寻父母,便毛遂自荐代为奔忙。甚至秦青竹得罪了太太自请来扫花园,徐卫的态度也未曾冷淡。这么来来往往,又都是年轻男女,青涩又纯粹的情愫便这么自然萌发了。
秦青竹刚吃了午饭,正想来园子找个地方躲躲懒,没成想竟遇见了徐卫,倒也不意外,只引了他往一处假山后头躲了,由着他捏了自己的手握了握,这才问他此行可在江南寻到了她爹娘的消息。
“好妹妹,若是寻得了,我一进太原城就给你报信了。”眼见得心上人眼神暗了下去,徐卫忙从袖里取出油纸包好的点心递给她,甜言蜜语地哄着:“你放心,既然你记得家住在嘉兴,那就不难找。只是咱们离得远,托人打听总没有咱们亲身去找来得可靠。我这次跟着吉大管事去江南采买,也很脱不开身,待日后咱们成了亲,咱俩亲自去一趟嘉兴,说不定就找到了。”
秦青竹知道徐卫为了她的事费了不少心力,自然不会怪他,可迟迟寻不着爹娘消息,她也没办法不失望。只嘴里还是故作轻松调侃他道:“你可别忘了,咱俩日后成了亲,我也还是秦家人,就算咱们生下孩子,头一个也得跟着我姓秦,后面的才能跟你姓徐呢!你可和家里说好了!”
徐卫最爱秦青竹这不扭捏的模样,忙点头答应:“记着呢,记着呢!家中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哪有说不好的。”说着又双眼含笑看着她:“你总要给我生上三个五个的,让一个给秦家不碍的。”
秦青竹斜眼看他,嘴角含笑,倒也不害羞,点点头认了。倒把徐卫欢喜地直搓手,恨不得立刻把青竹娶回家去。
……
陈骕昇和他的奶兄李吉刚从书房里出来没走两步,就撞见了徐卫拦住秦青竹那一幕。李吉见自己手下人勾搭府里丫鬟被主子给撞个正着,吓了一跳,正想上前呵斥,却被陈骕昇拦了下来。
刚才陈骕昇在书房招待李吉晌午,二人都喝了点酒,此刻酒气上头,陈骕昇昏头昏脑只觉得是撞了邪了,怎么又撞见了这丫鬟!
嚯!瞧这样子,这怕是情郎出现了。她倒是比自己还玩的花,这是男女不忌啊!
李吉也不知大爷又是那根歪筋活动了,陈骕昇主仆二人就这么一路跟着他二人来到了假山外,将这对小情侣间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待徐卫不舍地被秦青竹赶去了前院,秦青竹也拿了苕帚往园子里去了,陈骕昇仍一脸平静站在原地。一旁的李吉更是神色几变,心里不住地嘀咕着,大爷这神情,倒不似是生气的模样,可也看不出几分高兴来。
不过徐卫和那个叫青竹的粗使丫头的事儿,应该太太是知道的。前几日在回来的路上,徐卫还同他说起,这次回来就准备商量着成亲了。只要大爷别看上了那丫头,今日这出虽不合规矩,但想来主子们也不会对这二人责罚过重……
正出神想着,陈骕昇一双厉眼似闪电般射了过来,看得李吉心头一颤,平日里摸了蜜般的一张嘴也结巴了起来:“大……大爷……那个李吉,不,那个徐卫和那个叫秦青竹的丫鬟,已是,已是要谈婚论嫁的关系了,这才有些不规矩,奴才回去就好好训斥他!再扣他三个月月俸,让他再不敢在府里乱来!”
“哼!我好好一个后院,都要被这帮混账给裹乱了!”想着这秦青竹分不清好歹,竟被这么个小白脸勾了去,陈骕昇颇有几分气恼:“那个徐卫是你的人,你给我说说他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男子汉,偏要上赶着去给人做上门!”
陈骕昇不会承认,他此刻的气恼实则是因秦青竹舍他而就徐卫,而勾出了他一直被名门闺秀拒婚的心事。
李吉一边跟上,一边心头大呼怪事,自己刚才虽说了要斥责徐卫,但也点明了徐卫和秦青竹二人的关系,按理说,大爷就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