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为什么我既是长又是嫡,母后却从未求父皇立我为太子,当时权势滔天的舅舅也从未在朝堂上提过请立太子的事?”
谷诗阳默默未语,给了他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是啊,正值壮年的梁皇后觉得自己肯定会再有皇子的,若这偷梁换柱得来的皇子成了太子,以后不就成自己儿子的绊脚石了吗,要知道废太子可是关乎国体的大事,哪是那么容易,不如不请立,还能在嘉成帝那里留个后宫不干政的好印象,这也是大概梁皇后虽然被废囚禁,但吃穿用度丝毫不减的原因吧。比起梁皇后,更让嘉成帝忌讳反而是他眼中流着卫家血脉的杨恺文,所以想法让他远离政权好几年,现在又想献祭这个儿子来维护她的帝王霸权。
“你很早就知道了吗?”
“嗯,我记事早,几岁时她和她的心腹宫女讨论这些并不避讳我,这些纷杂的记忆开蒙读书以后自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辛亏我不像王妃长着一张好奇嘴到处问,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杨恺文吹着茶杯中的浮沫,挑了一眼谷诗阳。
虽知他在讽刺自己,但谷诗阳并不生气。看着茶杯里的热气凝结成小水珠挂在他纤长的睫毛上颤颤巍巍、要落不落。心中无端可怜起他来,一个稚童,爹不疼娘不爱,在步步惊心的深宫里如履薄冰般长大。因为那点心疼所以在杨恺文询问能否枕在她大腿上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她和杨恺文相识于幼时5岁左右,那时候自己刚被哥哥捡回来瘦得像根豆芽菜,而杨恺文则是一只胖竹筒。在梁老太爷的寿宴上,因为是嫡皇子,其他孩子都捧着他实际并不愿意跟他玩,早熟的他看出其他人的想法故而成全大家 。只是站在一旁看其他人欢声笑语。哪个小孩不喜欢玩游戏,母性大发的谷诗阳拉着他去抓天牛,翻花绳和玩泥巴。
之后就没有啥交集了,毕竟一个是皇子,轻易出宫不得,一个是未婚官员的妹妹,也不会进宫。虽然只有短短一天的交集,但能感觉到杨恺文很缺爱,身体里住着异世成年人灵魂的谷诗阳真的非常有耐心地向他倾注了一天满满的母爱。其实那时就该明白身为皇后嫡子竟然在舅家受到欺辱却不发声多么蹊跷。
看着膝盖上的脑袋,一想自己想时候把他当儿子的情形,谷诗阳恶寒地打了个颤,自己绝对绝对不会对他产生男女之情。至于杨恺文会不会爱上自己,想什么呢,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捏捏自己腰间的肥肉,这身肉已经没什么用了,是时候该减减了,现在自己的各个器官都有点不堪负荷了。
因为大婚有婚假,杨恺文还不需要去刑部报到,回府后用过午膳就窝进书房了。一心打算减肥的谷诗阳在悲愤地啃完两只烧鸡后决定用睡觉来逃避现实。
睡醒后,丫鬟来报说郝凤娇来找谷诗阳玩了。郝凤娇其人,在家行二,人称“疯二丫头”,因为她虽其貌不扬,却对自己容貌非常自信甚至自负。果然她见到谷诗阳的第一句话就是“阿阳,你家王爷人品不行啊,刚照面就盯着我看了半天,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看她捧着脸害羞得像蛆一样扭来扭去,谷诗阳波澜不惊。给她添了一杯茶,淡定的问道:“是不是你忘记给他行礼了?。”
封建社会,最讲究礼节,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杨恺文碰见郝凤娇,知道这是谷诗阳的客人,为了不落自己新婚妻子的面子,怎么也得见个礼。身为王爷,他先给对方见礼不合礼节,于是等郝凤娇见礼后回礼。结果这丫头只是一直盯着他傻乐。
“如果彼此相爱,哪还会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郝凤娇说着45度忧郁望天。
谷诗阳最喜欢的就是郝凤娇的精神状态,总是出其不意。
自己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生活在格子里,循规蹈矩。但自己真的很欣赏那些离经叛道的人,他们仿佛天生有一种与世界为敌的勇气。
“我跟你说啊”郝凤娇故事会又开始了,“你不知道嘿,我去上香有个书生跟了我一路都不敢向我表达爱意,辛亏他没说,要不我还不知道怎么拒绝太体面不伤他人心。”郝凤娇托着腮颇为苦恼。
谷诗阳心想,上山上香大家不是都只能走那一条路吗?
“还有还有,前两天我去珍宝阁买首饰,那掌柜的非要送我个精美的盒子装着,这爱意表达得也太露骨了吧。不过我可不喜欢满身铜臭的商人,所以他这殷勤算是白献。”郝凤娇说完一脸嫌弃。
珍宝阁买首饰都送礼盒的,你总不能两手攥着送人吧或者直接脑袋顶着出门吧。要知道,讲究的贵妇小姐的衣服首饰都是照相呼应的,新买的首饰可能一戴破坏整个穿搭。
对于郝凤娇的神奇脑回路,谷诗阳已经见怪不怪了。诚然,从世俗的角度来看郝凤娇就是现代社会常说的精神病,但是,她这么想本身有什么错吗?难道不可以这么想吗?就因为和大多数人的思维模式不同步就要抹杀其存在吗?
丫鬟端来一盘绿豆糕,郝凤娇想了想,将绿豆糕放到茶水泡了泡,然后塞嘴里。看到她吃出了痛苦面具,谷诗阳猜测这种搭配吃法定然是不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