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月茉真是长大了,这都能看出来”,方卿晚撇头淡笑看了她一眼,苍离是个好师父,把月茉教得心思细腻,眼看着小丫头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这院儿里也安静太久了,有人欲搅动风浪,我们且不要扫了人家的兴。”
萧柏川扶开帘子送郎中从静雅堂里出来,“那就有劳辛裴郎中为祖母多跑几趟了。”
“姑爷客气,这都是老夫该做的”,此人正是为方棠舟诊治的郎中,从方棠舟恢复的速度就可见他医术了得,而且还是萧柏川的人,很是可信。
因此方卿晚也客气行礼,“裴郎中慢走。”
又问萧柏川:“祖母的身子如何了?”
萧柏川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炉,已经只剩一点温热了,于是拿过递给月茉,自己则将她牵在掌心捂着,拉到一旁小声说:“祖母年纪大了,但她出身武将世家,应该不是娇气的人,这般常年病气不散,我觉得有问题,就趁你和二夫人去看月枝的空隙,让裴郎中过来看看”。
“裴郎中怎么说?”方卿晚听出了言外之意。
“本也看不出什么,但老夫人关心儿子,也是凑巧,院里还存着你父亲当年的医案,辛裴郎中看了之后觉得与你父亲病症相似,可能有人从中做了手脚,只是可能分量不多才拖到如今”,方卿晚心中有了暗思,萧柏川怕她激动,抽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肩头,提醒她“二夫人来了。”
曹秋霜收着脸色小心进屋,“儿媳给母亲请安”。
大夫人陪在老夫人床前正在哄着米粥,老夫人一看曹秋霜入内就甩过眼去不想看她。
曹秋霜站着规矩,但她已经不是那些初入门的小媳妇了,自顾自又说:“母亲,您不愿见儿媳也好,可千万别屈了自己的身子,这些千年老参都是我家哥哥拿来给媳妇孝敬您的,儿媳就交给吴妈妈了,儿媳告退。”
老夫人未开口,吴妈妈不敢接,方卿晚对她点点头,才接下,待曹秋霜走后,吴妈妈问:“大姑娘,您为何要让老奴收了这破参?咱老夫人还不稀罕这呢。”
曹秋霜一直沉默着往瑞雪阁走,闫妈妈在身边低着头跟随,待遣开了服侍的人,曹秋霜终于开口:“闫妈妈,你说我当年到底是为了哪般才嫁入这国公府?”
闫妈妈拿出茶杯为曹秋霜沏了一杯温茶,“二夫人,您当年爱慕着老爷啊。”
曹秋霜嗤笑,“爱慕?”
回想起当年闺中姐妹人人称赞的俊逸小侯爷,诗书骑射样样皆通,每每他到场的地方,皆有一群闺阁姑娘远远的偷看,或许就是这样,她觉得她曹秋霜就该站在这人的身边,接受众人的艳羡。
那时曹丞相还只是个四品小官,国公府的门第她是攀不上的,可是她并没有放弃,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刺绣、做茶、掌家也是一样不落,慢慢在京中也小有名气。
加上曹丞相是个善于攀附结交之人,在倚靠贵妃和太子之后一步步爬上丞相的位置,可这时方文贤已经娶了南阳郑氏出身的郑静兰,两人成婚后夫妻恩爱,一妾不纳传为佳话。
那时的曹秋霜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但是她不甘心,放着正牌夫人不做,一定要嫁给方文贤,在家里浑闹了许久,老两口终于松了口,于是曹丞相运筹帷幄,拉拢了方文贤并强势的将妹妹嫁给他做了平妻。
若说是爱慕,年少时也是有的吧,但更多的是内心的倔强,所以当她认清方文贤爱的始终只有郑静兰,并且要背刺曹丞相的时候,她轻而易举就放弃了自己的夫君。
回忆被拉长,她无神的抿了一口茶,“如今这国公府就如同这温茶,索然无味,我已经无甚兴趣了,不如简单了事,早日交给轩哥儿吧。”
闫妈妈跟随曹秋霜多年,对她最为了解,忙劝:“二夫人,可不能下死手啊,您年前不还托着丞相为国公府求个伯爵承袭吗?府里万不可在这时出事啊。”
曹秋霜刮了刮碗盖,瞧着是听进去了,“也是,那就先缓缓吧。”
闫妈妈这才偷着缓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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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雅堂里月茉瞧了方卿晚的眼色去门外守着,她才说,“吴妈妈,今后祖母的病只能让辛裴郎中瞧,您这边抽不出信得过的人手,我再送一个可信懂医的过来照应,一应药物都要您亲自去熬,留存药渣和药方自是不必多说,吃的用的都要好好查看。”
吴妈妈心里咯噔一声,谨小慎微是她的天职,大姑娘说得如此严肃,难道?“大姑娘为何突然嘱咐这些?”她小心的盯着方卿晚。
“您是内宅里的老妈妈了,我说的您应该懂的,这参有问题不是更好吗?”送上门的证物,有问题自然是最好的,为何不要?
屋内都是信得过的人,方卿晚并没有避讳,老夫人转过头来眼眶里似是有泪,“卿晚啊,你告诉祖母,祖母是着了道了吗?”
方卿晚过去握住祖母的手,这是儿时牵着她蹒跚学步的大手,如今已经满是褶皱,她想为祖母推平皱纹,“祖母,卿晚长大了,卿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