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皇帝小憩了一会儿,心中郁躁,索性不再追想国公说的那事。
刚起身没多久,苏公公便来禀报说皇后娘娘带着参汤来求见。
“让她回去罢,就说朕身子不适,不见人。”
皇帝大掌一挥,脸色不悦道。
大皇子被软禁的这些日子,皇后也没闲着,隔三岔五便带着点心参汤来请安。皇帝心知肚明,请安不过是她的幌子,目的只是为了大皇子一事求情。
苏公公面露难色,却只好去办。
晚膳前,皇帝正在御书房翻阅奏折,苏公公又匆匆来了一趟。
听到声响,还不等苏公公开口,皇帝又眉毛微蹙,不耐烦道:“又有何事?”
苏公公知晓皇帝心情不舒畅,便又低头颔首,恭恭敬敬道:“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差人过来请您去长乐宫一同享用晚膳。”
太后向来喜爱清静,遂早已取消了每日请安的议程。皇帝回过神来,才发觉好些时日没往长乐宫走动了,便缓和了神色又点了点头。
长乐宫。
皇帝与太后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压抑。
“儿臣这些时日因朝中之事多有繁忙,忽略了母后,请母后勿要见怪。”
皇帝一本正经地开口,面色有些为难。
太后神色自若,并未有何怨言,只是缓缓道:“哀家知道皇上忙,这倒可以理解,皇上不必如此自责!”
皇帝温和笑了笑,又抬手为太后奉茶,殿里的宫女太监都无声地退了出去。
过了半响,太后才再度开口道:“国公一事哀家已经听说了。此事非同小可,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皇帝想来太后也是为了此事,便眉眼抚顺道:“朕实话同母后说,此事复杂,国公与大臣将问题抛给朕,朕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后历经几朝,就算不懂政事,也深知孰轻孰重,此事微妙,处理不好恐会酿成大祸,太后不愿让皇帝出错,故而才想唤来面前干预几分。
“皇上听哀家一句劝,刺杀一事如果再继续追究下去,极有可能引得两国征战,到时候若是再想回头,可就晚了!”
皇帝神情严肃地听着,他不是不知晓其中的利弊,可如今国公种种手段,咄咄逼人,实在让他有些为难。
太后看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又接着正声道:“衍儿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可如今皇上刚收回国公一半的兵权,他积怨在心,若是在此期间立了衍儿为太子,便是火上浇油。国公唯恐天下不乱,若他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亦或是变了心联合蛮夷,里应外合挑起战乱,咱们恐怕是输不起!”
太后的担忧也正好印证了皇帝的设想,国公位高权重,他的心思难以揣测。一直以来他都极力觐言恢复大皇子的太子之位,若真在此时起了歪心思,国家便危矣。
皇帝轻松放下杯盏,微叹了口气又闷闷道:“母后说的极是。蛮夷国使臣牵扯其中,此事的确不宜再追查下去。”
可皇帝回想起这段时日宗政衍的表现,心中有种淡淡的惆怅。一想到宗政衍自小就独自在乡下长大,却还一身正气为民请命,皇帝觉得愧疚不已。
太后一心向佛,心中自是相信因果轮回。此事就算是不追究下去,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也或早或晚会遭报应。
皇帝感到一阵忧虑,又喃喃开口问道:“国不可一日无储,母后有何建议?”
太后仿佛看出来了皇帝的犹豫与踟蹰,于是郑重其事道:“哀家方才也说了,此时立衍儿为太子国公定不会善罢甘休恐怕闯出大祸来。若是迟迟不立储,也容易起内讧,不如还是先暂且恢复廷儿的太子之位罢了。”
“至于衍儿那孩子,这次回宫来,哀家看着也喜欢。扪心自问,咱们确实是亏欠了他,让他受了委屈,只能日后想办法多多补偿给他。”
太后一口气说出心中所想,可一想到宗政廷的所作所为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又沉默地看向皇帝。
良久后,皇帝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地开口道:“眼下朕进退两难,也实在是没有两全的法子了,就按母后说的办。”
晚膳后,皇帝匆匆回到御书房,又匆忙地召来大理寺少卿张良德。
皇帝没有拐弯抹角,只是直言命令张良德快速了结刺杀一案,平息事态,并给那蛮夷使臣们一个交代,不要把关系弄僵。
张良德纵然心中不满,却也没有违抗命令。在大理寺为官多年,他也见了许多不公平的事态。也就明白这世间,许多事情无法讲究公正。
一日后,大理寺宣布案件调查结束。一边,给了蛮夷使臣一个满意的说法。另一边,大皇子无罪,随即就解除了禁足,恢复上朝。
第三日,朝堂上,皇帝板着脸下旨宣布恢复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并训诫他往后要有太子的样子,以身作则。
朝堂上下,一片欢庆。
皇帝正好趁此机会设了宫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