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神情肃穆,愤恨地瞪了宗政夜一眼,正想继续与争辩,却被皇帝呵斥一顿。
“摄政王所言极是。国公,目前证据确凿,朕劝你先理清楚为好,实在没必要拿无辜之人随意开刀。”
一句话的功夫,便让国公哑口无言,连带着脸色也变得极差,顷刻之间就失了方才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
皇帝上下审视了国公一番,心情愈加阴郁起来。
国公想要纵横朝堂的野心皇帝并不是毫无察觉,许多时候,皇帝不过是念在旧情给他机会,谁知他竟只会得寸进尺,肆意妄为。
“退下!朕乏了,你也无须再辩解,此事朕自有判断,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混淆视听的!”
皇帝再次出言警告,便是想提醒国公收敛起他的爪牙,不要将自己置于难堪的境地。
国公吃了闭门羹,神情有些狼狈,却依然不卑不亢地行了退礼,别有深意地看了宗政夜一眼,才挥袖而去。
国公府马车里,气氛怪异。
国公周身都散发着冰冷又骇人的气息,就连他的心腹也不敢擅自出声。
“不过是区区两个毛头小儿,竟然真敢这么与老夫针锋相对,真是活腻了!”
国公大掌一拍,小桌上的茶水洒落在桌面上,那心腹有些畏惧,立刻拿了随身的帕子去擦拭,显得局促不安。
“给我仔细盯着宗政夜那小子,他若是有什么动向立刻向我汇报。另外,去把萧太傅请来府上。”
国公稍稍平静下来,又沉声吩咐道。
御书房,檀香袅袅,尤为寂静。
皇帝倒不是真的乏了,只是不愿再与那硬骨头正面拉扯,随即只留了宗政夜一人博弈。
宗政夜修长的大手执白子,一枚一枚散落在棋盘上,倒是像在描绘政治蓝图似的,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喝了安神茶的皇帝也逐渐平复了心绪,却依旧有些忧心忡忡。
片刻后,博弈分不出胜负。
宗政夜却微启唇角,一脸淡然地问道:“如今证据确凿,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宗政夜之所以主动出击,便是读懂了皇帝的深意,他将自己留下一定是拿不定主意,那倒不如顺水推舟,让那两人的境地再艰难些也无所谓。
皇帝将黑子至于棋盘中央,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有人若是狼子野心想要权倾朝野,无论那人是谁,朕都得防。”
短短一句话,宗政夜便有读懂了皇帝的心意。
宗政夜突然郑重其事地附和道:“此番夏猎与刺杀一事一定是提前预谋好的,臣认为国公再继续手握重权并不合适,国公如今越发危险,还请皇上慎重考虑。”
思来想去,大家不过都是为了瓜分兵权。
宗政夜一语戳中皇帝心中所想,皇帝蓦然抬头,深沉地看了宗政夜一眼,心里的想法又确定了几分。
“此事你是如何考虑的?”
皇帝再次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宗政夜故意输了这盘棋,一脸认真道:“国公言行逾越,若是再手握重权,恐怕久而久之会难以制衡。故而臣认为,就此机会将国公手里的兵权分散出去,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听了这话,皇帝缓缓点了点头。
突然又来一阵兴趣,于是皇帝半调侃半试探道:“这兵权分给谁好呢?不知摄政王可有兴趣接手?”
话音一落,皇帝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宗政夜脸上。
宗政夜心知肚明皇帝的试探,于是坦然自若道:“多谢皇上抬爱,可臣不过就是个闲散王爷,若是说手握重权带兵打仗,本王倒是自愧不如,不如留给更为合适的人选。”
短短几句话,宗政夜表明了自己无意争夺兵权,不管皇帝信与不信,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皇帝听了这话,突然欣慰一笑道:“你啊,这么多年,是一点儿没变。”
与宗政夜的一番交谈彻底让皇帝笃定了心中本未成型的想法。
翌日早朝。
皇帝看起来神采奕奕。
日常的政事处理完毕后,皇帝便一脸严肃地将分割兵权一事给提了出来。
朝堂之下,国公脸色阴郁,神情僵硬,却没有半点理由不从,只能眼睁睁看着兵权流失于手。
皇帝理所当然地卸走了国公手里几乎一半的兵权,又再度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威远侯李公明大人,另一半则以护卫皇宫为由留在了自己手里。
这威远侯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李公明当年跟随先帝平定江山,也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大人物。
后来先帝待大业稳固之后,便赐予了李公明威远侯的爵位,并赐了一块风水宝地来建造府邸,就连那府邸上的牌匾也都是先帝亲手提的。
李公明拿了兵权后却并未有多么高兴,而是深觉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了些。
威远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