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太太要婆子勒死她,她知道逃不过一死,心有不甘,所以选择了同她的那些陪嫁一起烧死,海棠当时在屋子里,她还活着,肯定和她一起烧死了。
明澜心有些空落落的。
她很在乎火焰胎记的,想念曾外祖母了就看几眼,现在突然消失了,心里头有一块仿佛空了,莫名的惶恐不安,她答应过曾外祖母,守着它一辈子的。
明澜盯着自己的胳膊看了半天,确定真的没了。
看她默不作声,一脸伤心和后悔,碧珠和雪梨也不好劝什么,只觉得奇怪,还从未听说胎记还能没了的。
一般胎记都作确认身份之用,要不是姑娘是她们看着的,真的要怀疑她是被人假冒的了,不会真的被人假冒了吧?
姑娘今儿在佛堂行事的确奇怪了些。
雪梨探究的看着明澜,拉着碧珠道,“姑娘胳膊上胎记不见了的事,要不要禀告夫人知道?”
碧珠想了想,小声道,“那你去告诉夫人一声,不要到处声张。”
雪梨悄悄的退出屋外,飞奔去了幽兰苑。
屋内,沐氏正在看账呢,虽然精神不济,但绣坊和花园的账,她不能不看,看账虽然耗费心神,但总比悲伤怀念女儿强,账册是赵妈妈拿给她看的。
正翻着账册,丫鬟就进来禀告,道,“太太,雪梨来了。”
沐氏一听,就抬了头,“快叫进来。”
她担心是明澜出了什么事。
明澜今儿一直在伤心,虽然她一直在笑,但是那种很怕失去她似的的感觉,她能感觉的到,她站在顾涉跟前的时候,手揪着裙摆,仿佛也想抱一抱他似的。
明澜走后,顾涉还感怀说女儿大了,懂事了,抱他这个父亲也犹豫了。
雪梨进了屋,沐氏就连忙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雪梨重重的点了下头,沐氏心都颤抖了,面色难看,赵妈妈见了蹙眉,“快说,别吓太太了。”
雪梨忙道,“姑娘胳膊上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不见了。”
赵妈妈听得一愣,“就这事?”
雪梨一脸茫然,赵妈妈这语气,怎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那没了的可是胎记啊,这么大的事还不重要?
“姑娘伤心半天了,”雪梨补充道。
如果不重要,姑娘还伤心做什么?
她可不是屁大点事就来禀告的多事丫鬟。
沐氏皱了眉头,望着雪梨道,“真的不见了?”
见沐氏终于上心了,雪梨点头如小鸡啄米,仿佛点的越多越快,沐氏就更相信似的,“奴婢和碧珠姐姐都看见了,真的没有了。”
沐氏和赵妈妈互望一眼。
前不久,舅老爷沐阳侯还问她明澜胳膊上的胎记还在不在,仿佛一早就知道胎记会不见似的。
当时,他一脸笑容,说明胎记不见了,不是什么大事,甚至还隐隐有些期盼。
沐氏心安,但明澜突然没了胎记,肯定心里不好受,便笑道,“胎记不见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劝她想开些。”
雪梨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就这样?
难道真的是她和碧珠太大惊小怪了?
见雪梨不走,赵妈妈以为她嘴馋了,拿了包桂花糕给她,送她出门。
雪梨懵懵懂懂,抱着桂花糕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幽兰苑,等反应过来,差点没把桂花糕摔了,她不是来要吃的!她不是吃货!
不过这桂花糕的味道真不错,一股子桂花香味,淡香扑鼻,咬一口,肚子里的馋虫就翻滚了。
等她再回流霜苑的时候,老夫人派了丫鬟送了八匹绸缎来,说是给明澜做衣裳的,还有一套贵重的头饰,价值五百两左右。
明澜知道,这是老夫人冤枉了她,安抚她用的。
老夫人可不是顾涉,拉的下脸面直接说做错了,但是做长辈的冤枉了小辈,不做点什么,就当没事人似的,那肯定说不过去。
都是上好的料子,等丫鬟一走,碧珠就琢磨做时下最流行的裙裳了,要是以往,明澜肯定兴致勃勃,没有哪个女儿家不喜欢漂亮衣裳首饰。
但是,她才被大火烧死,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些荣华富贵真的不算什么了,还有权势,她曾经离母仪天下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可到最后呢,换回来的不过是三尺白绫,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一把火烧了,是没有便宜别人,但她也没有留下什么。
还有,碧珠说的衣裳,几年后再看,早过时了。
明澜兴致缺缺,碧珠就越发觉得她不对劲了,便寻了高兴的话题道,“方姨娘怀了身孕,老夫人不好罚她,但是四姑娘被罚跪佛堂六个时辰,抄佛经和家规各三百篇。”
顾玉澜挨罚,是意料之中的事。
因为她,老夫人冤枉了她,折损了自己的威信,不重重处罚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