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瑜回忆肆虐时,总是能想起,在那个平常的午后,江县图书馆四楼自修室的那个座位和那个加她微信的少年。一次一次,在时光背面中游走,支撑着她逐梦寻光……]
余瑜在江县图书馆四楼,除了图书管理员外,一共就遇到过三个人。两个是在去年暑假。第一个是个男生,只来了一天。第二个是个女生,来了三天。
第三个,就是蒋清言。他会待上几天呢,余瑜不知道。
临睡时,余瑜盖着毯子躺在床上,双眼怔怔地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出神,思绪放空。窗帘挡不住路灯透进来的光,正好不会让房间染上可怕的漆黑。出租房内的陈设很是简单——一张床,一个小小的衣柜,一张简易书桌,摆放着电脑和键盘。不难看出电脑已经落了灰,是几年前的老旧款式。
出租屋隔音并不好,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察觉。挨着马路边上,夜晚也常有汽车驶过的声音。紧闭的木质房门似是能隔绝外界所有的喧嚣与吵闹,为她辟出一方静谧之地。
现在的成绩,在外人眼中已经是优秀。以此态势,考上一所好的985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班主任也常和她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可在余瑜看来,卡住了一学期的数学成绩像是难以越过的关山,挡住她走出这座高考的围城的路。这个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她的数学跌破了120。其实排名起伏并不大。但是,一个学期一直在努力的数学,得到的是连120都没有的成绩,看到分数条的那一刻,打破了她所有的设防。
晚上,她和老师请了晚自习的假。在南中一角的假山下,空无一人,她拿着手机,打电话给爷爷奶奶,却什么也没说,只话了话家长里短。爷爷问她,最近考试成绩怎么样。她说,挺好的。奶奶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她说一日三餐都吃。又问,还有生活费吗。她说,妈妈上周刚给过。爷爷又说,今天不是周末,怎么打电话回来了。她说今天晚上学校有活动,不用上晚自习,放了一晚上的假。奶奶问她什么时候放假,她说快了,已经考完试了,还有两周补课。而后让爷爷奶奶早点睡觉,她要去教室学习了。
挂断电话以后,大颗大颗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肆意的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流淌。她坐在台阶上,一只手抱膝,另一只手捂住嘴,没发出任何声音。夜色微凉,树荫透下月光,仍是满地寂静,只剩下一颗迷茫的、不知所措的心。
小时候,爷爷总对她说,也对别人说,以后我们瑜瑜可是要考京大的。大学是什么,京大是什么,彼时尚年幼的她还不知道。她只知道,要认真的上好每一天学,朝最好的分数靠近。后来一路升学,明白了许多,也逐渐把京大当成自己的长远目标,步步靠近。从庆村到江县,从江县到南市,从初中江县中学尖子班到高中南市一中文科实验班,余瑜在离京大越来越近时,又觉得离京大似乎越来越远。她该如何去抓,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收住无声的泪,擦干脸上的泪痕。用双手给眼眶扇风,以此缓解眼中的灼热。收拾好自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回到教室,回到南中紧锣密鼓的学习中。
在疲惫中,余瑜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余瑜照常到图书馆自习。一整个上午,蒋清言都没来,她也不意外。不是人人都会像她,每天都来。
午觉醒来,迷糊间,发现原本空着的座位上,已经坐着身着浅蓝卫衣的少年,桌上没放任何东西,想必是刚到不久。蒋清言正低头拨弄着手机,耳朵上挂着黑红配色的耳机,嘴角有挂着玩味的笑意。
座位上左上角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杯热奶茶,应是刚买不久,还暖着。她看杯子上的标签,茉香奶绿,热,无糖。想必是蒋清言买的。
余瑜的思绪回笼,困意散去了不少。抽出一张黄色便签,提笔写道:谢谢【笑脸】。本想着就这么递过去,一想,又觉得有些单薄。在下方又加上一句:上午没见到你,以为今天你不来了。这才递过去给他。
蒋清言看着余瑜递过来的便签,工整秀丽的女孩字迹,看着很舒服。
回她:不客气。
又另起一行:嗯?是问余瑜下面那句话的意思。
余瑜料到他会问,也想好了该如何回答:一般没人来四楼自习。
蒋清言昨日来时就发现,江县图书馆的读者寥寥无几,来自习的人连二楼都少之又少,何况四楼。话题一转:那你呢?
余瑜似是想到了什么,写下:我是例外。
蒋清言想起昨天自己说过的话。余瑜还记得。还用他的话,搪塞他。他嘴角微勾,低眸轻笑,提笔写下:那——一起例外吧。
余瑜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看着便签,沉默了片刻。她不知道,蒋清言是指的是昨天和今天的两句话,抑或是,他之后也要在江县图书馆自习……
她不去深究。将便签压在最后一页,打开她的数学练习。回顾了半小时知识点,才开始做题。起初十分顺畅,是余瑜熟悉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