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电梯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张律师眼神飘向了别处,在底下的手却扒拉了两下林清也,示意她别说了。
干这一行能干到他们这个层次的人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来这根本就是沈挽意故意让林清也今天迟到?可是看沈挽意得顾时晏的青眼,这件事情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草带过去。
可林清也就这么直愣愣地把这件事捅破了。
果然顾时晏眉宇往下压了压。
他也是律师,手下也掌管着家族企业,无论是哪个身份,都深知“迟到”对于律师的不利。
“谁迟到了?”顾时晏看了一眼僵在自己臂弯里的沈挽意,“你?”
沈挽意的脸色一下铁青。
一时之间摸不清楚自己在顾时晏的眼里难道就是这么一个毫无时间观念的人?
顾时晏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单纯知道林清也不是会迟到的人。
那在场的,就只有沈挽意一个。
沈家大小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女,从来都只有别人等她的份儿,让客户等着似乎也符合她的身份——尽管可能不符合这个职业,但沈挽意也不靠这份职业活着。
“不、不是我……”沈挽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迟到的是我。”
“你?”
顾时晏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可明明犯错的是林清也,顾时晏却隐约觉得沈挽意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张律师,”顾时晏只能向外人询问事件经过,“怎么回事?昨天没有通知她们今天的任务吗?”
张律师模糊地感觉自己好像卷进了什么纠葛里,“通知了。”
“通知到她们本人了?”
顾时晏追问了一句。
实际上是不该追问这一句的。
他是合伙人,面前的张律师也一样是合伙人,甚至年纪还比他大些,他这么问,像是在询问一个下属。
还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那种下属。
可他就是不能相信林清也是个会迟到的人。
所以在张律师咳嗽了两声,说“直接通知了沈挽意一个,让沈挽意通知林清也”的时候,顾时晏甚至第一时间从心底产生了一股神秘的暗喜——
你看吧,老子就说林清也不可能是个随便迟到的人,果然老子了解她!
回过味来顾时晏心底暗骂自己两声犯贱,假意清了清嗓子,将手臂从沈挽意怀里抽出来,冷言道:“所以张律师通知你以后,你没有通知林清也吗?”
顾时晏收起他那副纨绔样子,转换到工作模式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挺能唬人的。
所以沈挽意结巴了一下,垂落身边的手攥成了拳,一张粉白的小脸涨得通红。
“时晏……我……”
她扭扭捏捏,大脑飞速运转,捉摸着顾时晏的心思。
想抵死不认。
毕竟林清也已经在工作上占得了先机,要是再让顾时晏知道自己是故意不告诉林清也,害林清也迟到的话,只怕自己更是落了下乘。
沈挽意调整好表情,缓缓抬起毛茸茸的睫毛。
刚想说话,余光却看见林清也幽幽地,冲她晃了晃手机。
“!!!”
那意思分明是,如果沈挽意还敢说假话,说已经通知过了林清也,林清也就会当场把手机给顾时晏看!
这个贱人!
沈挽意一口银牙咬碎,狡辩的话在嘴边过了一圈,硬生生吞了下去。
再抬眼时,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
“对不起啊,时晏,我昨天……实在是工作到太晚了,下班的时候头昏脑涨的,所以张律师让我通知清也的事情……我就忘了……”
一点晶莹的眼泪就缀在沈挽意纤长的下睫毛上,碎钻一样的,反射着律所白灿灿的灯光,“今天早上到了律所我才想起来,但是客户和张律师已经到了,我不敢怠慢,就赶紧陪他们进会议室了……”
她闭口不提张律师跟她说通知林清也这件事是在林清也走过没多久,那时候她本来应该立刻把这件事告诉林清也。
也不说自己记得约了客户要早点来上班,上班的路上也没有采取补救措施。
只说自己昨天辛苦,辛苦到忘记这件小事了。
“时晏……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泪盈于睫。
林清也这个倒霉蛋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边已经开始我见犹怜了。
张律师捂了捂脸,看不见那只手后面是什么表情,但从林清也的角度看,总归是不那么好看。
顾时晏哪能感觉不到张律师这个局外人的看法,本就深邃的眉宇皱的死紧,“工作场合,你哭什么……”
他可不喜欢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