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
孙寡妇抽过一张木凳,坐在陈远身旁。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孙寡妇没有其他动作。
烛火自然升起,浅浅照亮了屋内一角。
暗夜真正降临。
孙寡妇轻出一口气,对着陈远道:
“陈将军,冒昧了,本尊知晓你杀心重,只能先给你套上一层定身术。”
陈远:“?”
孙寡妇的脸上挂满了疲惫,她再没了笑意。
“陈将军,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本尊没多少时间了。”
陈远:“?”
“哦对了,这就给你解了定身术,但陈将军要答应我,不可再行螳臂当车之事。”
孙寡妇说罢,轻打一个响指。
“啪。”
陈远忽然觉得身心一松,周身每一块脏器终于重新属于自己。
“嘎吱嘎吱。”
一只木凳自动落在了陈远的屁股下。
陈远没有客气,径直坐下。
他平复了下心情,问道:
“你不杀我?”
孙寡妇一愣,
“我为什么要杀你?”
“妖,不就该杀人么?”
陈远理所应答道,心中补充一句,人,也应当杀妖。
孙寡妇笑了笑,面庞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惨白无比。
“陈将军说笑了,妖族有诸多派系,本尊一族,主张与修士和平共处。”
陈远眯了眯眼。
这番言论是他过去一百年中从未听到过的。
“陈将军不知也正常,青川举国对抗南妖,南妖多主战,斗了千年万年,也改不了性子。”
陈远话锋一转,问道:
“听你的口气,你并非南妖?”
“之前是,后来不是了。”
“为何?”
“吾族主张和平,被妖祖放逐了。”
陈远微微沉吟,
“妖祖……就这么喜欢打架?”
孙寡妇闻言一笑,看向陈远黑洞洞的眼睛。
“陈将军,天地间人族壮大,自古来便是盛强之族,人族为追求上境,屠戮吾妖族亿万余……陈将军可知南妖为何如此频繁与青川开战?”
陈远想说些什么,又摇了摇头。
他自穿越后,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以致于登上那高耸的城墙,身披金甲,握住了长戟,以为握住了青川的命运。
“陈将军是后起之秀,不知这些史闻也正常,毕竟人族从不会将自己的错误刻画进学堂的制书中。”
孙寡妇的脸色平淡,她盯着陈远的眼睛,再道:
“三千五百年前,青川是南妖的领土。”
陈远张了张嘴,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可有什么证据?”
孙寡妇笑了笑,
“本尊的岁数,是三千五百五十三岁。”
陈远眼神一缩。
三千五百五十三岁?
如此悠久的寿元,怕是在曾经的青川都找不出几个。
“陈将军,按岁数说,你该叫我一声祖宗才是。”孙寡妇逗弄道。
陈远淡淡摇头,
“不,我会活得比你更久。”
孙寡妇没有反驳,他只当陈远是玩笑话。
“人有两颗心,一颗是贪心,一颗是不甘心,妖丹对于大修士而言……是大补之物。”孙寡妇笑着说道。
陈远没有说话,妖丹的事,他是知晓的。
“本尊啊,曾有一个夫君,名为踏霜,冰妖种,算得上是妖族数一数二的天骄,他陪我走了两千年的修行路……后来啊,大蜀的皇帝为了延寿,他派出了大蜀所有的一流宗门为他寻找冰妖种的妖丹。
很不巧,我夫君便是唯一一个流落在南妖之外的冰妖种。”
孙寡妇的语气顿了顿,她抬起手臂,往后掀了掀袖袍,露出了极其干枯纤细的手腕。
手腕上戴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镯子。
孙寡妇看了镯子好一会,直到看红了眼眶,她才轻声道:
“我与夫君合力,也斗不过整个大蜀一流宗门的合力围剿,当年,我还怀有身孕……踏霜为了我…独自迎战,最终战死。
后来啊,我一个人隐姓埋名来了时平州,这里偏远,常年也没有大修士巡视,也好躲藏,这个镇躲十年,那个镇躲十年,一晃眼,一千年就过去了。”
孙寡妇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身形也变得像一朵风中摇曳的花,随时会被吹散。
陈远没有说话,他不会说安慰人的话。
陈远也没去问二人的孩子如何了。
他不想揭妖伤疤。
孙寡妇愣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