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停了，青蛙叫得格外响。
外头天色已黑，营地周围被树木包围，空气很清新，夜风轻轻吹有一丝凉意。
头顶是老旧风扇转动的声响，周禾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半。
视频打过来，按了接听，她看了林珍珍一眼，人已经瘫在床上睡着了。
周禾放轻声量，蹑手蹑脚到外面去接电话。
她拢了拢外套，将手机摄像头对着自己，笑着挥手：“嗨，乐乐。”
这里网线不太好，视频的画质蒙蒙的一卡一卡。
只见手机屏幕里出现一只黑白色边牧，被人抓着手在空中摇晃，电波声细杂：“跟妈妈说哈喽。”
乐乐是周禾养的宠物，她是独居的，所以出差这段日子找了个遛狗人帮她照顾狗狗。
周禾太久没见到乐乐，全副心思都在手机屏幕里，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人。
延离盛顿在地上，脸靠近水龙头，用水将刮胡子的泡沫冲洗干净。
他从周禾出来时就已经发现她。
延离盛拧着水龙头，将水关掉，下意识地竖起耳朵。
“周小姐，乐乐它很乖，平日的话我早上八点把它放到幼儿园，一路上都是很听话的，不乱闯不乱跳。你交代的食物分量我都有按着给它吃。前一天晚上它闷闷不乐的，我想它应该是想你了，所以才想和你视频一下的。”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说细也不细，挺中性的。
幼儿园……
乐乐……
乐乐应该是小孩的名字……
连延离盛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他抿着嘴，蹲在角落，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将地上的草一根根拔起。
原来她有孩子了啊……
但为什么电话里的人称呼她是周小姐？
离异带娃么……
小孩子读幼儿园，应该五六岁吧……
一个人带娃很艰难吧？
周禾看着也不大，那她多少岁结的婚？
“嗯。”周禾没了面对人时的疏远冷淡，她笑得真挚轻松，“乐乐，你要听话，妈妈很快就回去了。”
乐乐吠了两声，表示知道。
手机里又出现人的声音：“对了周小姐，你不是说乐乐需要打疫苗吗？是哪间诊所来着？”
周禾：“你记一下，我楼下街口那里的，叫萌萌宠物诊所，我预约了周六早上十点的。”
延离盛愣了两秒，随后嘴里没忍住蹦出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
周禾听见动静，不动声色朝电话那再交代几句。
几秒后，她站在水龙头旁边：“你笑什么？”
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冷冷淡淡的。
刚才和乐乐说话的人仿佛是她第二个人格。
延离盛摸了摸鼻子，讪讪站起来，轻咳一声：“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周禾淡淡说：“对，不是故意偷听，你只是凑巧在这，然后凑巧听见我说话，凑巧你没走开，又凑巧我说的话钻进你耳朵罢了。”
她不止高傲，还伶牙俐齿，延离盛想。
意识到周禾生气了，他老老实实道歉：“抱歉。”
“没事。”周禾发自内心地接受，微微发怒情绪已经平息，“我也欠你一个道歉。”
延离盛眼底闪过意外，却又明白她在说什么：“你已经道过歉了，你欠我别的。”
那天暴雨，他救她上坑，她第一句说的就是抱歉。
周禾不明所以：“我说过了么？我欠你什么？”
延离盛看她好说话，得寸进尺：“你欠我一声诚恳真切的道谢。谢我被人质疑还大老远地回去，谢我跳进坑里把你弄出来，谢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会要带你们进森林找大象。”
“你只是在执行公务！”周禾嘴硬反驳，“再说了，是你们先不相信我们的。”
延离盛微微歪头，无奈地说：“不说就算了。”
延离盛越过周禾那一瞬间，他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谢谢。
***
睡得迷糊之间，周禾被一阵声音吵醒。
一阵阵间断而深沉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作呕声，伴随着难闻的气味。
林珍珍侧过身，脑袋朝下，胃部一阵翻腾，喉咙里涌起一股难以压抑的不适感，地板上已经满地狼藉。
她额头冒汗，发丝已经被浸湿，哆哆嗦嗦：“周老师，我难受……”
周禾眼还没完全掀开，慌忙地爬走过去，扶着林珍珍的背：“你怎么了？”
“我的胃难受…浑身都难受…”
周禾的眸子适应了一会，才看见林珍珍脸白得吓人，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微微颤抖，浑身冰凉没有生气。
“我去喊人，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