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凝没再管他,只是将视线投向桌案帘帐交织掩映的一角。
半晌后从鼻尖里发出一声不屑地轻嘲。
**
日光坠入山野,自林间缝隙落下一抹刺目的橙黄光芒。
江希明同余下亲卫在原地等了许久,急得在原地不知道多少圈,脚下的泥都被踩踏得翻出一层来。
他从地上捡了片叶子拿在手里绕了绕,好叫自己分出着神不至于太过心焦。
却又在半晌后泄气似的一抛,心头焦虑不增反减。
他就该劝一劝的,他分明知道太子妃对太子心怀恨意,单独与太子同行必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竟还是由着太子随她去了,若真出了什么万一,可怎么办?
他望向一旁皇陵的方向,又有些沮丧地蹲下来,可是太子有命他不敢不从,现在闯进去,若是没事,指不定又要惹太子不快。
太子近来已经够不高兴的了,他不想再去给他添一笔愁。
就在他仰头望天,数着数算着要不要擅自带人闯进去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响。
他连忙拍了拍衣摆上沾上的泥,站起身来迎上去,却又在下一瞬愣了愣神。
“殿下这是怎么了?”他看着两个人微有些凌乱龇出的发丝,又看了看衣上沾染的灰尘,艰难出声。
他二人一个曾是楚国最尊贵的公主,一个是如今宋国最尊贵的太子。即便没什么挑剔的洁净癖好,也不会让自己落入这般衣冠不整的形容。
宋玉正要说话,江希明的目光又投向了他脖颈上的斑斑血痕迹,随后面色微微一变。
但这回江希明没再能开口了,因为他看见了宋玉眼中一瞬的不耐和微凉的深意。
他闭上嘴,宋玉才收回目光淡淡开口:“一些意外,不小心被横生出的竹节刮了一下。”
江希明:……
糊弄鬼呢。
便不说他能不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什么伤,便是他这一答都显得怪异。若真如此,依照殿下往常的性子,也只会说一句无事,哪里会答得这样细。
但江希明跟在宋玉身边那么久,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是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看了楚君凝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而后同宋玉道:“虽不严重,回去之后还是让医士看看吧。陛下那边催您回去催得急,若到时候被陛下知晓,难免要让他担心。”
宋玉的脸色又冷上了一分,却没说什么,只是低低应了一句。
·
楚君凝自望山回来后,便愈发的不爱说话。
陈术担着替她调理的重任,每日为此急得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
他一边劝着楚君凝没事可以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一边杀到宋玉面前眼睛一瞪胡子一歪,开始跳脚。
“太子妃本就有气郁之症,您却偏又要激她。便是神仙下凡也禁不住这样的,您倒不如直接将我的命拿去好了。”
他约莫是经过近月的相处,摸清了一些宋玉的性子。他瞧起来是有些淡漠无情,但也没有那样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特别是因为太子妃的事情,对他的忍耐度较旁人还要高些。
但他还是很快就在宋玉微抬的一眼中很快偃旗息鼓,苦劝道:“您既要太子妃好起来,便莫要再刺激她了……”
他说着顿了一下,觑了宋玉一眼,嗫嚅道:“若是实在不行,您便先少往她眼前去吧。”
宋玉脸色微沉,江希明偷偷看了他一眼,试图替陈术找补两句。
就在他微微躬身正欲开口时,却听见宋玉冷着声干巴巴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他冷冷地看了陈术一眼,然后同江希明道:“让她身边那个叫青蔻的多照看着些。”
陈术微微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宋玉面如寒铁向他望来的模样,瑟缩着又悄悄退了一步。
·
清凉月色入户,携着寒风灌进半开的窗户里,吹入宋玉单薄的寝衣。
江希明在外头听见动静,取了外袍过来替他披上。
他看了眼宋玉望的方向,心中叹了口气,不由道:“殿下既挂念太子妃,不如去看一看。”
宋玉闻言将目光投向远处,层层宫墙屋檐掩映下,他这个位置其实根本看不到楚君凝的寝殿。但他依旧时常站在这里,仿佛能透过那些石砖青瓦看见他想见的人。
他只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微微摇了摇头:“算了。”
江希明便知他还是在意陈术说的那些话,自那日后,殿下虽不至于说再未去看过,但确实刻意减少了往公主殿去的次数。
往常殿下无事便往那处跑,如今一日只去一两回。
他见宋玉不再看,抬手将窗关上,而后问:“殿下既知太子妃是因您那些话气郁,您也有心,便不能同太子妃好好解释其中缘由么?”
宋玉沉默了一会,而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