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
姬璇偏过头望着他,很快,视线便被桌上的吃食吸引。
宫廷大宴的菜式,自然比她采女份例餐食要好得多。
她吞了吞口水,感觉肚子的某处有气泡串动着破裂,发出咕的一声响动。
赶了一天路,只晌午在驿站吃了点干粮,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看了看云天穹,心里催促道:还不能吃吗?
他余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跟着回过头。
一张带着期盼的面孔映入眼帘,云天穹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倒退半分,心漏了一个节拍。
夭寿,吓我一跳!
她为何这么热切的看着我?
她想干什么?
有什么阴谋?
正想着,下席宾客们呼啦啦站起身……
姬璇虚弱地放下筷子,也无奈地跟着从椅子上爬起来。
她最讨厌的环节到了。
行礼,问安,唱祝词,拍马屁……众人像猴子一样演得团团转,哄上位者高兴。
终于,应有的礼数进行完,到了品评的环节。
姬璇饿得头晕目眩仍不敢漏了规矩,等云天穹和殿内大部分宾客都动筷后,才迫不及待抄起筷子,直奔汤中卧着的肉糜团子。
她用筷尖将肉丸戳住,趁无人留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口中。
“嗯……!”
肉质紧实,香醇浓厚,不腻不腥,混合着肉汁在口中咀嚼,满当当充实实的幸福感!
不知是饿了还是行宫膳司厨艺高超,她吃得极香,一时忘了留意场上动向,更忘了像从前那样,每到一个节点顺手存档。
殿中许多人同她一样,只顾低头用食,无人与云天穹交谈。
想也是,大家伙都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谁会那么闲的没事干,自己找死。
于是这几十人的晚宴,安静到了一种怪异的程度,连咀嚼声都被竭力克制,沉闷压抑至极。
太后喝了两勺汤羹,用帕子擦拭着嘴边,随口问道:“小齐大人此次何故缺席呢?”
云天穹束缚在高位之上,原无言注视前方虚无,眼神定而空洞。
听闻后,恍然回过神:“哦,他啊。”
“信国公样子似乎不大好,便留他在京中侍奉了。”
太后点了下头:“嗯,那孩子是个孝顺的。他祖父最为疼爱器重他,如今弥留之际,是该陪在身边。”
“为人臣者尽忠,为后嗣者尽孝,这两件事撞到一起,难以两全。而你身为帝王,予臣下宽宥,圆全了他的孝心,既树立了你的仁德,让他怀恩,又应了驭人之术,让他往后能更死心塌地的为你所用。”
“你做的很好,皇儿终于长大了!”
欣慰的一句夸赞落入众人耳中,大家品出的意味却各不相同。
云天穹不是小孩子了。
做人二十余年,做皇帝十一年出头,竟因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举措,被人夸“长大了”。
可想而知他过去该有多么昏庸荒唐。
一些臣下眼珠在太后皇帝间暗暗转动,有些话敢想,却不敢说。
不过还有一部分忠心耿耿的老臣,他们跟着先帝多年,毕生心血都奉献给了大启的社稷。
他们看云天穹长大,看他将自己和周遭搞得乌烟瘴气,无数次痛心疾首……
而今暴戾无常的家伙忽然做了回人事,他们无不感慨,内心再次升起希望。
不成想云天穹听太后夸他,不知是故意对着干还是怎么,筷子一摔,漫不经心道:“齐家老头有几坛好酒,据说在院子里埋了数十年。他宝贝得很,朕不好直接开口要。我让齐璿帮我盯着,等老头咽气就把酒挖出来给我。”
语罢,众人本就截然不同的神情再次变了颜色。
余后无人再跟他对话,闷闷吃着桌上的餐食。
菜过五味,场上多数人都不再继续进用,可宴席还没有结束,只能百无聊赖的陪着。
殿外有内侍双手合拢在身前,半弓着腰走至殿中央,跪地叩首。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云天穹的声音从高处传下来,极具压迫力:“免礼,何事?”
“陛下一路劳顿,自京城来到宁州,奴代行宫众人向陛下行礼问安。御驾临至,实乃宁州之大幸!”
“除却御膳,奴等人特为陛下备了歌舞戏,为博龙颜一悦。”
云天穹细不可查地攥了攥覆在扶手上的掌心。
他有些疲惫,想早些歇息。
但为了场面和他玩物丧志的名声,叹了口气,随即假装兴致颇高道:“好,很好,立刻舞来。”
随着内侍“啪啪”两记击掌,管弦丝竹,歌姬舞姬鱼贯而入。
轻快婉转的曲调在大殿内流淌开来,舞姬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