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上天看他杀戮太重，作孽太多，从而开始束缚他的行径，不让他作恶？
想着，放空的视线不自主落在姬璇的脸上，略显呆滞。
与她四目相视之际，她歪歪头：“陛下？”
云天穹回过神，眨巴眨巴眼睛，不太笃定地抬起手，指了指姬世金身后一个小厮，语气有些发虚的说道：“把他拖下去赐死。”
他先试试。
“啊？什么？”场上众人均摸不着头脑。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小民没有做什么呀！小民是无辜的！”
“敢问陛下，这小奴犯了什么错？陛下为何忽然动怒？”
云天穹静等变化的来临，可过了许久，人都快真的被拖下去了，场上除了草木皆兵慌作一团，其余没有任何反应。
“赐死需要理由吗？”
众人沉默。
的确，不愧是他，他杀人确实不需要理由。
大家了然暴君的性子，饶是痛心一条无辜的人命，可事到关头，人人自危，大家害怕惹火烧身，谁都不敢前去求情。
只有姬璇很焦急。
她不知道狗皇帝又发的什么疯，但身为这个世界之外的人，身为攻略者，她手握存读档系统，本可以去救下这条无辜鲜活的生命。
但人都是自私的，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她无法说服自己圣母的拿出一次读档，救一个根本不影响自己攻略计划的角色。
尤其，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虚拟，还是真实。
受那股自责驱使，她犹豫再三，决定出言阻拦：“陛下，念在妾出宫省亲的份上，能否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只当是图一个吉利，为妾积些福气，行吗？”
云天穹眼瞧着那小厮即将被拖出去，抬手叫停：“放开他。”
还没等姬璇松一口气，他转过头，不咸不淡道：“既然小姬你如此心善，悲天悯人，那好，朕成全你。”
“气氛烘托到这了，不死一个很难收场。这样吧，让璇采女代替那小厮。”
“把璇采女带下去，她好歹也算是朕的人，你们下手利索点，给个痛快。”
姬世金听闻立刻从座位上弹跳起来：“陛下！陛下饶命啊！小女才不过十六，她年纪还轻，有什么责罚让我这个做父亲的代受吧！”
姬璇垂下头，心中已经做好了重新读档的准备，忽听闻姬世金这番话，即便两人从根本意义上萍水相逢，却依旧鼻腔一阵酸涩。
云天穹顺势点点头：“行，朕向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既然你一心求死，岂有不从你的道理？”
“一起拖下去。”
“什么？那，那小璇……？”
眼见御林军扭捆捉拿姬世金，族老们坐不住了，争先恐后上前：“不可！万万不可啊族长！你是咱们氏族的主心骨！您要是不在了，咱们这偌大氏族又该怎么是好啊！”
“若今日非要葬送一个人，那就让老朽去吧！望族长继续引领好咱们全族，照看好我家中的妻儿老小……”
“二哥！你不能这么说！你长孙刚刚降生，正是要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你得好好活着！让我去！”
争抢之中，云天穹悠哉地鼓了鼓掌：“我说实话，你们这个氏族真不错，比朕的兄弟姊妹们要团结得多。”
“朕明白，一旦族长没了，群龙无首，无论从心绪还是从实质方面，影响都颇为重大，族群短期内很难重振旗鼓，日后兴盛更是艰难。”
“这样吧，你们也不用犯愁了。”
“你舍不得女儿，你舍不得族长，你舍不得二哥，你们舍不下族人……没关系，那就都一起去吧，人多点路上热闹。”
姬世金眼前一黑：“你……”
他在宽袖下攥起双拳，暗地里谩骂道：实在不行我跟你拼了算了！还能为民除害，万古流芳！
姬璇看着乱做一锅粥的屋内，绝望地闭上双眼……
再睁开之际，周遭场景重回食味楼门前，云天穹刚远远向她走来。
她集结起全身警惕，组织措辞，不想让前一次的惨状再次发生。
然而，出乎意料，云天穹这一次与前一次完全不同。
他没有那么多话，没有那么暴躁，更没有莫名其妙的举动。
只是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隐忍，意味深长……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令她有些看不懂。
“陛下……妾，脸上……有东西吗？”
云天穹别过视线，笑了下。
“没有。”
“不过，朕……好像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