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八年四月十三,万寿节,大吉日。
虽说半个月前,温恪长公主与额驸家里闹了不愉快,可到底没和离。听说那位表小姐至今还养在家里,众人感慨,真是拿温恪长公主好欺负。
苏缇今日是跟着额娘来的,她也知道额娘和公主嫂嫂的事,却没什么立场指责额娘。若是哥哥断后,百年之后,家里就是庶弟做主,乌拉那拉氏哪里还称得上她的娘家?
席间,来上菜的宫女不小心被绊倒,一盅汤全撒在了苏缇的衣裙上。那宫女不停的求饶,还说要去带苏缇去换衣裳,乌拉那拉夫人瞧见了,便说要陪着苏缇一起去。
此次是男女分席,女眷们都在坤宁宫,雅尔檀坐在上首,瞧见了宫女的不知所措。她当然清楚养心殿打得什么主意,小时候她厌烦她们几个,做了几年皇后,还真有生出了点当嫂子的护短。
“素秋,既然乌拉那拉夫人放心不下,你也陪着去一趟吧。”雅尔檀声音不算小。
这明摆着是讽刺,乌拉那拉夫人也不好再跟着苏缇了,只能由着素秋领她走。
黑夜下苏缇愈发害怕,扯起了素秋的衣裳,“素秋姐姐,咱们不是去偏殿吗?”
素秋耐心解释道:“坤宁宫里忙着,其他宫里也不闲着,咱们是去长春宫换。”
长春偏殿,苏缇穿着一层单薄的里衣,焦急的等着素秋回来给她拿衣裳,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座没人住的寝殿内点起了一根香。
长春宫外,素秋守着,见弘齐来了连忙行礼,弘齐摆摆手,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黑夜中,只有透过窗子的月光算得上光亮,弘齐瞧着床榻上燥热难耐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笑。
苏缇再醒来时,浑身是止不住的酸痛,室内空无一人,唯有一件干净的衣裳搭在一旁。她又惊又怕,急忙穿好,殿外站着的正是素秋。
她犹豫再三,“素秋姐姐…”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素秋笑道:“格格应当是累着了,小憩一下,娘娘不会怪罪的。”
苏缇有嘴张不开,她哪里想问这个?她想问自己为什么会睡着,睡着的时候又有没有人进来。
回到宴席上,众人都没有在意晚归的苏缇。乌拉那拉夫人带着责怪的语气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都快一个时辰了。”
“额娘…我…”
苏缇本想把自己所想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了,女子失贞可是大罪,她还怎么嫁人啊?
苏缇垂眸,“路上耽搁了些,无碍的。”
雅尔檀坐在最上首,不自觉想起了算计了这一切的那个男人。
“你说什么?”
乌拉那拉夫人宛如晴天霹雳,苏缇哭泣着不敢再多说。室内唯有母女二人,院外的下人们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了主子不快。
“额娘…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月事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我害怕…”苏缇哭道。
乌拉那拉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在京里是排得上号的,那日又是万寿节,能在紫禁城里干出这等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来,也就只有养心殿了。
她还是不敢相信,“那日明明有皇后身边的宫女跟着你,怎么会呢?难不成是万岁爷和舒穆禄氏要算计咱们?可你去年明明被撂了牌子啊…”
坤宁宫,乌拉那拉夫人递了牌子来请安,雅尔檀笑脸相迎,半分破绽也露不出。
“春杏,去把万岁爷前儿写的圣旨拿来。”
乌拉那拉夫人有些懵,略微迟疑的注视着春杏的动作,待到圣旨拿上来,春杏悄悄退下,殿内门窗紧闭,室内仅剩她们二人。
“夫人不如打开看看?”
这是一道和离圣旨,万岁爷亲笔所写,旨意中还册封了舒鲁所出的格格为郡主。
乌拉那拉夫人慌了神,“娘娘这是何意?”
这下也顾不得打探苏缇那日在宫中的事了,比起女儿,博吉利才是更重要的。当初她敢在百日宴撺掇陈佳氏,就是吃准了温恪在宫里不似温敏那样受宠,万岁爷未必会替温恪出头。
雅尔檀轻笑一声:“哪里是本宫的意思?这道圣旨是万岁爷派苏公公送来的。”
“温恪长公主生性和善,却也不能任由他人肆意折辱,万岁爷的妹子不多,昭阳长公主的恩宠自是不必说,温敏与温恪两位,也是万岁爷时时惦记的。夫人切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有些话自是点到为止,雅尔檀又道:“夫人家中有要事,本宫就不多留了。素秋,送客。”
乌拉那拉夫人还没琢磨过来那句是什么意思,就被素秋送到了坤宁宫门口。
回府的路上,乌拉那拉夫人细细琢磨着素秋最后留下的那句话,额间冒起丝丝冷汗。
“乌拉那拉氏的名分和陈佳氏的名分,只能留一个,至于留哪个,自然是夫人做主。”
先头她以为素秋说的是博吉利的“名分”,可皇后拿家中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