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见他抿紧唇,碧绿眼眸里漫开迟疑。黛莉咬牙,扯住他的衣袖,小声问道:“达里尔,我快上课了。你可以送我去教室吗?”
嗓音怯怯,透着股小白兔似的柔弱。
达里尔稍一犹豫,他压下心头的犹豫,点头应下:“好。”
黛莉扬起唇,娇弱的脸上是无害的笑容。
“达里尔,你不用考虑我。听你父亲的话,去娶一名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吧。我愿意没有名分呆在你的身边,只要你心里还保留着一小块属于我的位置就好了。”她一边挽上达里尔的手臂,一边轻声说道。
对此,达里尔默然不语。
冷眼瞧着他们离去,奥萝拉嗤笑了一声,神情颇像是斗赢般的得意洋洋。她走进食堂,简单吃了一片涂有草莓果酱的吐司作为早餐,随后独自前往医疗室,看望卡岚。
少年被人换了身宽松的纯棉衣服,他静静地躺在一张单人病床。两侧用帘布阻挡,隔出一块单独的狭小空间。
奥萝拉站在床侧,视线无声落在少年脸庞。
他的肌肤虽然还是缺少血色的苍白,但已然不见那晚奄奄一息时的灰败死气。呼吸规律而又平稳,他正沉沉地睡着。
奥萝拉定定地注视着他,心思微动,指腹无声触碰上他温热柔软的唇.瓣,轻轻地碾了一下。
瞬间,便有电流从少年的唇通过相接触的食指流到大脑,激起一阵阵令人无措的情愫。
她连忙缩回手,表现得就跟偷偷干了坏事的小孩一般,将手背到身后,屏住呼吸,眸光紧张地盯着病床上的少年,生怕他在这时突然睁开眼。
幸好,少年并没有被她的小动作吵醒。
奥萝拉见此,缓缓松了口气,转而拉开一旁的木椅坐下。
*
这封信送到路德维希手中时,已经是晚餐之后。
总管伊凡站在书桌旁,熟练地为他沏了杯红茶,眼角褶子里带着慈爱的笑意。
从路德维希刚出生起,他就被皇后西尔芙指派给仍是婴儿的王储殿下。他亲眼见证了路德维希的成长,也见证了路德维希是怎么在皇后病逝后的三个月内,设计夺回奥萝拉的抚养权利。因此,他是最了解路德维希对于奥萝拉心思的人,也是唯一在路德维希面前可以不用过于恭敬的奴仆。
“也不知道公主在学校里有没有吃苦?”
伊凡担忧地说,口吻像个关心孙女的爷爷。
路德维希手指不自觉地捏紧,视线落在信纸上的花体字,眸光微沉。
窗外,乌云密布在夜空之上,遮住了所有的星星,无声宣告着暴雨将至。
“殿下,您怎么突然想到送公主去遥远陌生的学校呢?还不能带上女仆,公主她连床都不会铺,头发也不会绾。您怎么就忍心让她一个人去上学啊。”
伊凡在路德维希耳边絮絮叨叨着。
伴着他的话音,银白闪电猛然劈开阴霾夜幕,疾驰而下,将整片天空都照亮了片刻。
轰鸣雷声在耳边炸开,路德维希放下手中的信纸,侧过头,沉默地凝视着暴雨倾盆的窗外。
伊凡脸上的忧虑更盛:“公主最害怕打雷了。每次打雷的晚上,她都要来找您,有您陪着哄着才能入睡。现在她一个人在圣斯学院,老天保佑,那里的天气可千万不要跟帝都一样糟糕。”
路德维希抿唇,淡金色的长睫遮住了他眼底荡开的重重波澜,许久,他平淡地问:“父亲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伊凡敛起外露的表情,沉声回答:“近几日,皇帝陛下正在跟海曼公爵频频联系。”
“好。我知道了。”
路德维希起身,走到窗边。
雨水在玻璃上滑下一条条水流,男子冷峻的面容倒映在其上,灰蓝色眼眸里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压抑的,低沉的。
*
圣斯学院。
明亮灯光洒满整个宿舍,窗外雷鸣阵阵。
惊雷每落下一道,奥萝拉心脏就重重跳动了一次。她用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埋在手臂之间,整个人蜷缩坐在床上。像个小蘑菇似的,一动不动。
直到三声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少女才抬起头。
她舔了下嘴唇,光着脚走到门口,警惕地问:“谁在外面?”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沙哑声音透着门板传入耳中,填满胸腔的不安蓦然消失。
“萝拉,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