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灼灼光辉下。
芒萁惊叹之余,倒也不是她想以此种瘫软在地的方式与人回话。
只是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借着石头发了好几次力,次次都是颤颤巍巍立了一般便滑倒下去,索性也就放弃了。
夜下幽光明明灭灭,照的芒萁犹如破碎的血玉,我见犹怜。
只是可惜对面那位的心好像是铁打的,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惹得芒萁心烦。
“你也不知来扶我一把,我这个样子怎么起来回您的话。”芒萁哀哀道。
那人微微偏头,露出手腕后的两串铁链来,牢牢栓着他,估计他是走不动一步路。
芒萁眯着眼睛,看得更仔细些,铁链缭绕着仙魂之力,早已不是捆绑在他手腕间了,而是已经深深陷入了他的血肉里,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你这是犯了什么罪,居然有神仙愿意以自己魂魄镇压。”芒萁不解问道。
“太强。”那人漫不经心道。
太强?
如果太强也是种罪?
芒萁撇了下嘴角,内心暗暗嘲讽,这蹩脚的理由还不如说自己长得举世无双遭上神嫉妒来得靠谱。
周围的妖兽聚在十米开外,皆低头俯首正对着那人,眼神死死望着地面不敢抬头。
原来这些妖兽怕的是他。
芒萁打量着眼前这人,风意渐大,吹开了那半掩着脸的袍子,露出完完整整一张靡丽如艳鬼般的脸。
眼前那人轻捻手指,妖兽像是被控制似的纷纷抬起了眼,木然望着他的瞳孔,一股凉意侵袭芒萁全身,回首间,妖兽啪啪啪倒在地上,有的哑着嗓子像在求饶,有的刨着碎石留下一道道血迹。
“你的灵力没有被封存?”芒萁见妖兽俯首祈求可怜状,有些意外此人居然法力如此强劲。
那人眼神空洞扫了眼远方的妖兽,未语。
芒萁瘪瘪嘴,看着那些妖兽摇尾乞怜的痛苦模样,双手合十,干巴巴道:“善哉。”
她休整了一会,体力稍微恢复了些,拖着腿往前爬了几步,“你别弄死它们了。”
毕竟留着,万一说不准还能烤了吃呢!
芒萁舔了下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妖兽抖得更厉害了。
那人忽而低头贴近,二人的鼻尖几乎快触碰到一起。
冷漠疏离的声音在偌大的坑里徘徊:“刚刚是你直呼本尊名讳?”
芒萁见风使舵,自知不敌,忙抬起手摆了摆,“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面前之人扬了下手,妖兽慌忙逃走屁滚尿流。
“本尊朝云。”
芒萁当时也就随意一唤,这种话本里的野史怎可当真,未曾想......
她咽了口水,嗓子眼微微滚动,“好像,还真是我。”
朝云略有不满盯着芒萁的影子,倏然光啪得灭了,坑底万兽咆哮。
芒萁吓得一哆嗦,眼疾手快向前滑了一步死死抓住了朝云的黑袍。
“你想不想出去?”危难之间,嘴转得比脑子要快上三分。
“哦?”朝云勾起嘴角,停了手。
一股凉气从芒萁的脚底直逼心窝,坑底再次亮了起来,红光倾颓,血月当空。
芒萁默默倒吸一口凉气。
状着胆子迎上那杀人不见血的阴戾目光,信誓旦旦道:“我是仙,我有办法让你出去。”
朝云轻挑左眉,漫不经心扫过她。
“你?”朝云开口满是不屑。
芒萁扒开右侧蓄势待发的恶犬,往前吃力跳了两步,伸出右手来,白皙如瓷器的手腕间雕刻了一朵黑色的都夷花,这是犯天道重罪的标志,其罪当诛,走哪都是天理不容,但凡有修士执剑刺之,必定能在天界凭借此功劳换个一官半职。
“不知您听说过没,满域五洲,有一美人兮,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不做上仙偏护妖孽,乃邪神转世,人人得而诛之。”芒萁森森然。
红光摇曳,那美人立于前,眸中坦然未有惧意,拖着带血的腿也未折腰。
“上古,邪神?”朝云漠然问。
“此人便是我,您说我有没有法子助您出去。”芒萁几乎是强撑着这一副虚弱的身子骨牢牢,但神色一如往常。
朝云这才重新打量起眼前之人,往日有胆大仙人掉落此处,活活吓死的有,被野兽咬死的亦有,甚至还有听了他名讳自杀者成千,可眼前这一女子却斩钉截铁地说要助他出去。
呵!
他略带鄙夷:“本尊在这上万年,无需你这种黄口小儿来助我。”
芒萁长睫上映照着红光,她清清嗓子压下那口呼之欲出的血,眼波潋滟,流连四周,周身禁若寒蝉,“那你为何还被锁在此处?”
一声寒鸦唤出悲鸣,一句话凉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