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慕月笙入犀水阁换了一身鸦青色绣暗银竹纹的直裰出来,四少爷便已经给带了来。
葛俊端了一紫檀圈椅于堂上,慕月笙端坐其上,神色冰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侄子。
四少爷吓得哇哇大哭,不停朝旁边廊下张望,“娘,娘,快救我呀,三叔要打我,呜呜呜!”
那边苏氏也跟了来,几个婆子拦着她,却被她甩开,她捏着雪青的帕子冲到了正堂,先是瞅着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可怜,复又望向堂上的慕月笙,放软语气求饶,
“他三叔,孩子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再没下次了....”
听说慕月笙一回来就来拿人,苏氏心里便慌了,她原没料到慕月笙会给崔沁做主,明明他当初并不乐意娶亲,是被老太太逼着才娶的,若不是,她也不敢欺负崔沁。
“在我这,从来就没有第二次。”
慕月笙看都没看她,只神色淡漠看向堂下的四少爷,语气低沉开口,
“你今年八岁了,我八岁那年已经跟着你祖父走南闯北,你却还混在脂粉堆里,也难怪不成样。”
“我错了,三叔,我再不敢了,呜呜呜....”四少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慕月笙眯起眼,有些嫌弃,只摆了摆手,下令道,
“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他话音一落,苏氏吓得眼珠子睁大,整个人跌坐在地,
“二十板?三弟,你这是要他的命!”她神色变得阴戾。
慕月笙根本不想跟苏氏说话,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垂下眸,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下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二话不说上前便去拖人。
苏氏见状气急,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儿子,拦住了两个仆从。
她气得眼眶发红,“三弟,他才八岁,细皮嫩肉的,别说二十大板,就是十板子都承受不住,你既然想打死他,不如先打死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慕月笙冷冰冰抬眸,琉璃般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仿佛被冰住似的,格外好看,却让人脊背生寒。
你以为我不敢吗?
什么意思?
苏氏吓蒙了,慕月笙连她都要打?
“我...我可是你的嫂子....”
苏氏第一次看到这样冷漠得没有一点生气的慕月笙。
印象中他们见面不多,也不曾说过几句话,可慕月笙常日还算温和,对几个晚辈也都很关爱,偶尔考校功课指点文章,她一直以为这位三弟被外人传的神乎其神有多心狠手辣,对家人大抵是好的,故而也就少了几分忌惮。
却没料到,他今天说出这样的话。
苏氏来之前早就派了人去搬救兵,此刻二老爷慕月澜便匆匆从前院廊下快步奔了过来,
“三弟!”
慕月澜今年三十五岁,比慕月笙要大整整十岁多,他平日温文尔雅,在三个兄弟在,算是最平易近人的。
他疾步到了苏氏和儿子跟前,伸手要去拉苏氏,反被苏氏抱住了腿,
“夫君,夫君快救儿子,三弟要打死他!”
慕月澜尴尬地看了一眼慕月笙冷沉的脸,连忙将苏氏给扯起来,再将她拉到身后,语气温和冲慕月笙道,
“三弟,你二嫂糊涂,你别跟她计较,孩子错了,该要教训,为兄不拦着你!”
苏氏听了这话,从他身后锤了他几拳,
“你疯了,慕月笙要打他二十大板,这是要打死他!”
“打死他也好比将来给慕家丢脸的强,我告诉你,我们慕家还没这样不知礼数的子孙,苏氏,你今天太过分了!”二老爷慕月澜扭头对着苏氏就是一顿喝骂,他眼神死死盯着她,使劲使眼色,带着浓重的警告之意。
苏氏吓呆了,她嫁给慕月澜这么多年,慕月澜从不曾对她说半句重话,慕家的男人在老夫人和老太爷的模范下,都是个顶个宠爱妻子。
这还是慕月澜第一次这般吼她,她委屈地哭不出声来。
慕月笙这才淡淡起身,朝慕月澜回了一礼,随后冷声道,
“二哥,内帷之事也该管一管了,凌儿今年已八岁,不该再长于妇人之手!”
慕月澜苦笑一声,侧脸朝他点头,“三弟说的是,这就去安排,让凌儿住到外院去。”
葛俊示意小厮上前将四少爷慕凌给拖走,小孩子吓得脸色青白,浑身发抖,就连尿都流了出来。
慕月笙瞥了一眼,冷扯了唇角别过脸去。
慕月澜满脸尴尬,愧不能言。
苏氏见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几乎瘫倒在地,“你们好狠的心哪!”
慕月澜将她给扯了起来,额头青筋暴跳指着院中还残留的一摊尿,“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儿子,都成了什么德性,我们慕家没有这等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