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李鹤野定亲之后,两个宗门总是很热闹。仙门百家也都知道我二人的消息。大抵是阿爹、或者是浮玄伯伯的杰作。
李鹤野整日的给他的同门散糖。
说是喜糖。
但凡人路过了,总要得两颗。
我笑他幼稚,他也同我一起笑,并不否定什么。
没过多久,浮玄伯伯下山化缘,捡回来了个千疮百孔的人来。那人蓬头垢面的,满身伤口。他说自己叫年。
没有姓氏,但名一个年字。
想来也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贯姓。
才自己囫囵了一个名。
他身上伤口多杂,浮玄伯伯又专门去请了药灵谷的人来给年医治。
李鹤野却不大喜欢年。
大概是因为年身上的精明气。
李鹤野却说不是的,他说那人身上,并没有带着人气儿。
我听不懂这话的意思,笑着劝他别多想。
他看向我叹气:“但愿吧。”
年是个天真的孩子,他今年十六,比我还要小上些。他从小便是乞丐,听他说,是因为饿昏了头,偷了山下富贵人家的馒头,才被打成那个样子的。
浮玄伯伯心疼,吩咐了膳房又给他做了好些膳食。
年吃的狼吞虎咽的。
“元瑾阿姐,你们算是仙人吗?”
他笑了下:“我们那儿说书的先生总说,你们这些人是活神仙。没想到我走运,还被神仙救下来条贱命。”
我伸手去揉他的头:“说什么胡话,人的命哪有贵贱之分。”
“有的,”年道:“山下都是这样说的。”
“山下的看法我们改变不了,但山上,人命就是没有贵贱之分的。”
我叹了口气,又怕他噎住,倒了杯茶给他:“阿年,不管人的身世如何,在山上都是平等的。以后你不会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年笑的很开心:“元瑾姐,你真和神仙一样。”
“说书先生说了,神者仙者,看待苍生,皆为平等。众神平等众生平等。”
“又胡说,我哪是什么神仙。”
他低下头去啃馒头,固执道:“你是神仙,鹤野哥是神仙,浮玄爷爷也是神仙。”
我想起来往日跟着阿爹下山。
每每降服了恶妖,那些百姓总会哭着磕头说感谢神仙,拦也拦不住。
大抵在他们眼中,神仙就是如此吧。
但谁又见过呢?
真正的神仙。
李鹤野练完功赶来时,年刚刚把饭扒完。
他看着李鹤野腰间挂着的佩剑:“元瑾姐的也是剑,哥的也是剑。人被法器选择的话,只会有剑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
李鹤野这几日对年的防备渐渐降了下来,听他这话也觉得好玩。
他把浮生从腰间取了下来,放在桌案上:“你看,我的剑上刻着的是龙凤。你元瑾姐剑上的是花。”
“我们二人是有缘,但旁人也有不一样的。”
“我师兄的就是条鞭子,还有旁的师兄弟是玉笛之类的。”
年似懂非懂的:“原来如此。”
送我回途杨宗的时候,年没跟来。李鹤野跟着我一至行到山门下:“我……”
“怎么了?”
他犹豫了几番,还是开口:“不对,年不对。”
“什么不对?”
“他懂得太多了些。”
李鹤野看向我:“山下的孩子听过神仙之类的是正常,但他如何知道是法器择人而不是人择法器的?”
“上次也是,他说门派之中的山脉是由掌门的灵力支撑汇聚而来。山下没人了解这些,他一个乞丐又如何知道的。”
我心下一惊,那些未曾注意过的细节开始一点一点的挤进了脑海之中。
李鹤野和我不敢耽搁,又原路返回到逍遥宗。
但太晚了。
宋炙师兄先前觉得这孩子有些慧根,许是个修仙的好苗子。今日我二人一走,他就拉着年去行拜师礼了。
他要收年为徒。
凡逍遥宗弟子收徒拜师,皆要到祠堂里,在先灵见证之下。
我二人赶到祠堂时,地板上只留下了宋炙师兄的尸身了。
我们不曾见到年。
只是师兄面目狰狞,口唇大开。
像是,山下的百姓被妖怪吸了阳气一样。
“年…是妖吗?”
李鹤野伸出手,把宋炙师兄的嘴合上了:“不是。逍遥宗有屏障,就算是只小妖也进不来。他不是妖。”
他的手摁在剑柄上:“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走水了——!走水——”
外面的叫喊声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