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们和志工。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还好。
如果游行顺利结束、没有人推倒第一个骨牌、人潮并未传出惨叫声、大规模的踩踏事件不曾出现,那么……
──她就不会在罹难者的名单上看到熟悉的名字。
死神的镰刀挥空后,再度收割本应离去的灵魂。
彷佛命中注定。
即使胸口的疼痛撕心裂肺,想找个地方哭号内心的苦楚,但海迪耶知道自己不能沉浸在悲伤中,因为她还得照顾友人留下的一对儿女。
“系统,妳是知道的吗?”
“不……其实本系统也只是猜测……如果诗内公主没出任何意外,平安顺利地过完一生。那么阿本德也不会成为悲情男配,高位面世界不会希望剧情张力降低,所以……”
“好的,我懂了。”
强忍住模糊了视野的泪水,海迪耶咬紧牙关打起精神,以长年紧密往来并互相照应的名义,住进奥塔斯家协助后续事宜。
面对从小就对他们一家多有照顾的海迪耶,吉恩虽然有些难为情,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帮助,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大人比较了解。
加上海迪耶又是母亲的挚友,比起社福机构的志工人员,吉恩更倾向依靠海迪耶。
在海迪耶一面忙于办理丧葬仪式,一面照料诗内的遗孤时,阿本德从未现身。
火车及游行事故的罹难者们在相近的日子下葬,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如原著那般。
洛克斯区的ACCA支部长──古洛修拉提出由洛克斯区承担所有责任,并推动ACCA接管交通局的计划。
回到自己的公寓时,海迪耶没有开灯。任由系统在耳边谩骂阿本德那个狗男人,她在一片漆黑中抱住自己,宛如这么做就能给予自己温暖,填补内心因挚友的离去留下的空洞。
黑暗深处传来的动静引起了海迪耶的注意。
当那人的轮廓随脚步的靠近逐渐清晰起来,海迪耶不禁怔愣地望着他──是失联多日的阿本德。
海迪耶将自己公寓的备用钥匙交给了两个人,一个是诗内,另一个便是阿本德,虽然后者当下并未接过那枚金属板,但显然有妥善留存。
严格来说阿本德并不壮硕,身形高挑纤细、五官清冷英俊,乍看之下就像一名文静的诗人,但面无表情时自带肃然气质。此刻,披着夜色的他无端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一时间,他们并未言语。
海迪耶看不清阿本德的神色,不过她知道自己肯定很憔悴。
由于诗内的情况特殊,卡尔那边也没有其他家人,海迪耶不仅要处理两夫妇的后事,为了获得吉恩与洛塔的监护权,她彻夜查询相关法规和任何能提供协助的管道,同时,每当吉恩或洛塔一有什么需要,便立刻化作钢铁之躯起身奔波。
连续几日的浑浑噩噩,她连自己有没有吃饭都不晓得,似乎只要自己还能说话、还能行动,那么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算什么?互相舔拭伤口吗?”海迪耶向系统吐槽了句:“最忙的时候不知道跑哪了,现在冒出来是要我拍拍他吗?他又不是吉恩或洛塔!”
问就是深深爱着,但快要爱不动了。
要不是海迪耶对阿本德是真爱,她早就和这个男人断绝往来。
“本系统觉得有点危,宿主要拯救的是悲情男配不是黑化男配啊!”
「说点什么吧,阿本德。」海迪耶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嗓音原来能如此粗砾,像极了老旧的脚踏车炼条,被强行转动时发出令人皱眉的摩擦声。
窗外,缓慢飘开的云层泄下一地月光,将阿本德染做金发的柔丝披上银白光晕,海迪耶脑中倏地闪回与他初见的画面。
彼时阿本德是诗内公主的贴身侍卫,有着一头雪白发丝的贵族。
而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巴登区市中心高级公寓的所有者,心灵被狠狠割开的普通男人。
在拥有将近二十年交情,与他的主人相伴相依的同时,从未掩饰过对他抱有好感的褐肤女子的要求下,阿本德缓缓开口:「……妳辛苦了。」
读过原著的海迪耶知道,这短短的一句话犹如冰山淌出的一缕细流,系由过去的诸多努力编织出的慰问。
饶是世代侍奉阿本德家族的仆人因公殉职时,阿本德对其子也不曾说过这句话,而是冷冰冰地下达回收遗物、掩盖所有存在痕迹的指令。
但是海迪耶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能够分享这件事情,并为她的恋情鼓舞的诗内,永远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