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的小巷子里,许冉走后,张园园一行人相继起身,各自捡着自己的书包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张被批改过的试卷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旁边的污水里,纸张早已被浸透大半,朝上的那面用红笔写着醒目的分数。
张园园捡起试卷旁边新买的唇釉,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试卷上她的名字,旁边的分数似是在张牙舞爪的嘲笑着自己的不堪。她走了过去,却将试卷整个踩进了污水里,像是根本不在意脚下脏污,用鞋子来回将纸上的名字和分数碾破。
她们几个相互搀扶着查看了一下身上的隐隐作痛的地方,却发现大多红肿青紫,想来是许冉反抗的时候也没有很留余地。几个女生十分默契地避开刚刚的混乱与落败不谈,只凑在张园园的身边劝慰她不要放在心上,大不了下次她们再喊些人。
她们以张园园马首是瞻,原因无他,不过是张园园的男朋友袁磊是龙川城里出了名的小混混,也认识不少所谓道上的兄弟,也因此她们时常以这些人的名号在校园里狐假虎威。相较起几个女生的愤愤不平,张园园表现得却很平静,只说下次再说。几个女生吃了亏,心心念念的是找回场子,见张园园这个样子却也摸不准她打得什么算盘,见状只得相互间告别各自回家去。
张园园却没有回家。
她来到了袁磊工作的理发店,这里是附近装修得最为新颖时髦的店铺,门口硕大的招牌上是设计繁琐的英文的店名:Apollo。
张园园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好奇地问过袁磊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理发店。彼时她和袁磊才刚认识,对方却动作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因为这是希腊神话里最帅的神,用来当店名意思就是出去后会让你如太阳之神般耀眼。”
她当时被袁磊的动作惹得脸蛋通红,低头咬着杯子里的吸管没有说话。一向循规蹈矩的她哪里跟男生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对方仅仅只是几句惯用的花言巧语,就让她胸口的小鹿横冲直撞,至此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张园园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正是店里生意开始忙起来的时候,仅有的几个店员都忙得不可开交。张园园的目光店面了巡视了一圈,却都没有找到袁磊的身影。因为她和袁磊的关系,使得大部分店员跟她也十分地熟悉。其中一个正在帮人剪头发的年轻小伙子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站在门边的张园园,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来找磊哥啊,他不在。”
说完,他还不忘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园园,跟她开着玩笑:“嫂子你这是怎么了?转性了还是?好久没看到你这副打扮了。”
张园园闻言,下意识地往身边空着的镜子望去。
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褪去了不合时宜的成熟打扮后,她看上去和普通的高中生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略显臃肿的黑红色校服套在她的身上,脸上没有了化妆品的修饰点缀后甚至多了些憔悴,原本保养的得当的头发,也因她为了照顾男友的业绩在多次的烫染之后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看着像是干枯的杂草。
镜子里的这个人真的是她吗?
刚刚跟她插科打诨的店员,见她呆呆的站在镜子前面,权当是青春期的女生爱美,很快又专注着自己手上的工作。理发店内忙得热火朝天,门内门外像是两个世界,好像只要推开了那扇玻璃门,就能接触到自己为之好奇的新世界。
“前面还有几个人?”似是下定决心,张园园问他。
“等这个剪完就好了,马上。”对方头也不回地回答着她,“嫂子你是要烫卷还是拉直啊,要不要等磊哥回来啊?”
“不用,”张园园拒绝了他的提议,“那你等下给我剪个短发吧。”
许冉回到家后跟外婆打了声招呼径直地走近了浴室,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红痕早已消散,只是浑身上下还有几处疼痛,应该是自己被书包等物什砸到后产生的青紫红肿。许冉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和身上几个能被外婆察觉的地方,见并没什么异样,又将自己有些乱的头发重新梳好,这才放心地离开了浴室。
外婆自从上次被路维夏吹捧地天花乱坠之后,愈发爱上了做蛋糕类的甜食。许冉刚坐到餐桌旁边,外婆正忙着把新做好的纸杯蛋糕端到餐桌上。看见许冉,便随口问了句:“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啊?”
“路维夏的钥匙找不到了,耽误了会时间。”许冉回答得模棱两可,外婆闻言也没疑心什么,倒是颇有些怀念那个性格外向爱说话的路维夏:“这样的事那孩子也确实做得出来,什么时候你带点蛋糕去学校分给他,我看他还挺喜欢吃的。”
“学校不让带零食进校门。”许冉提醒着外婆。
外婆却并不在意:“那你下次再叫他到家里来玩就是了,我看他和渡舟关系挺好的。哦对了,趁着这会饭还没熟,你把这几个蛋糕送到隔壁去。”
说罢便将一个摆着五个纸杯蛋糕的白色瓷盘放到了许冉的面前。
许冉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