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橙黄的光,像淌了满桌的橘子汽水。
盛栖池整张脸都埋在胳膊里,从脸颊到耳根全红了,白皙的脖颈像是涂上一层不合时宜的胭脂。
空气在沉默中凝滞,黏腻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羞耻又惶然地不知等待了多久,舒琰终于出声:“这件事情不适合在电话里谈,我会尽快抽出时间去a市看你,到时候我们再说。”
盛栖池放弃了抠桌子,开始抠自己的手背。
舒琰又说:“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妈妈希望你也能尽快地调节好心态,不要因为任何内在和外在的因素,而影响当下最应该重视的事情。好吗?”
舒琰从不会在她面前失态,更不会大发雷霆,哪怕再生气,都会心平气和地与她对话。
而她越是沉静,盛栖池越是摸不透。
她用力地点点头,说:“知道了。”
电话挂断,盛栖池才发现手背早被自己抠红了一片,她扯扯唇,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
洗了个澡,盛栖池脚步虚浮地回到床上,并没有感受到应有的轻松。
盘腿抱着玩偶,盛栖池开始回忆刚才的电话内容。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了那种地步,妈妈应该不会无动于衷吧?
一定不会,她都说了要尽快过来了,说不定是要来当面骂她。
盛栖池又想起舒琰挂电话前的态度。
她越是生气时反而会愈发冷静。
听她刚刚那个语气,说不定很快就会帮她办理转学手续,然后像夏萱的妈妈一样,严厉地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盛栖池轻轻叹口气,不知怎的,突然有一丝不舍。
可她努力了这么久,干了这么多蠢事,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眼看胜利在望,又怎么可以犹豫退缩呢?
当然不能退缩。
盛栖池握了握拳头,在腿上重重砸了下,告诉自己:“坚定!”
“呜,好痛。”
没控制好力道,她抱着腿仰躺在床上,咬着嘴唇嘤咛了几声。
—
第二天早上心情复杂地从后门走进教室,盛栖池看到吴回在座位上老实地背诵古诗词。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唇角不自知地往下耷拉了点,放下书包,去了趟小卖部。
盛栖池拎了满满一大袋零食回到教室,给了吴回一罐旺仔和一盒巧克力。
“这一大早的,这是干什么?”吴回受宠若惊,表情贱嗖嗖道:“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我跟你说,这可不行,你可不能对我有这种想法,我还想……”多活两天呢。
盛栖池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往他嘴里塞了根烤肠,“闭嘴,我就是疯了也不会喜欢你。”
“哦。”
吴回放下心来,又不免心酸,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好像他多不堪入目似的。
“那你这是?”他就着心酸咽下一口烤肠。
这巧克力还挺贵呢。“不过了?”
盛栖池无声地叹了口气。同学缘分即将到头,有花堪折直须折,她想趁着还在一起的时候对他们好一点,多给他们留下一些愉快的回忆。
可她又不能直说。于是晃了晃脑袋打马虎眼:“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
“……”
吴回默默地吃着烤肠,三秒钟之后,猛地一拍桌子:“卧槽,我昨天古诗词专项小测又写错了,又要罚抄五十遍!”
盛栖池边往座位上走边回头看他:“怎么错的?”
吴回:“人生得意须尽欢后面一句我填的是莫使金樽空对月。我傻逼了!”
盛栖池:“……”
该怎么委婉地提醒他他现在的样子的确有点傻呢?
没等她开口。
“傻逼。”
身后响起一道凉凉的嘲讽,倪不逾大步流星地从两人身边略过。
这周气温攀升,他换上了夏天那套制式校服,校服外套随便拎在手里,白色的衬衫领子将他的下颌线修饰地更加流畅凌厉,黑色领带被窗外的风吹起半截,他转过弯,阳光在身后落了一地。
盛栖池在原地怔楞几秒,安
静地看着他从眼前经过,心跳莫名乱成一支夏日狂想曲。
好半晌,她才烦心地叹了口气,拎着零食袋子追了上去。
“逾神,早啊。”
倪不逾偏眸看她一眼,把书包丢进桌肚。
盛栖池从透明小塑料袋里拿出一根微微烤崩,有点流油的脆骨烤肠,“这个给你。”
倪不逾看也没看:“不要。”
“很好吃的,你尝尝。”盛栖池凑近了一点,又把烤肠往他眼下递了递。
还没进门就看见她往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