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国都城最高的不周山上,有一座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里住着周王最宠爱的王后。
晨曦照进寝殿,女子蜷缩成一团睡在宽大的榻上,薄薄的眼皮缀着小蒲扇一般的睫羽,随着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
她有一头银灰色长发,铺散在虎皮褥子上,如天蚕丝细细罗织的绸缎。她的脚上戴了个款式简单的金镶玉镯,却衬得皮肤瓷白,如最完美无瑕的白玉。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进寝殿,在床榻边盯着女子看了半晌,见她始终不曾醒来,自顾自躺到床上,精壮的胳膊一把捞过女子的纤腰,将人严丝合缝地嵌在怀里。
原本沉沉睡着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天青色的眸子迷蒙片刻恢复了清明。
她垂眸看向牢牢锢住她的手臂,卷翘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秀眉微颦。她不喜这样的接触,但默许了。
阳光充满暖意,但无端让人觉得很悲伤。
咚、咚、咚……
紧贴着后背的胸腔里传来男人强健的心跳声,它们似乎跳得越来越快,如同夺命的鼓点,叫人喘不过气来。
“啊——”乌依雅梦魇般轻叫一声,瞬间睁开眼睛,心脏怦怦狂跳,小小的喘着粗气。
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以前的事了。
“咚、咚、咚……”
身后温热的躯体传来熟悉的心跳声。
恍惚中,乌依雅有一瞬间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好似她还住在那高高的空荡荡的金色宫殿里。
她心绪不宁,急切地需要确认刚才只是一个梦,她看到一旁新安装的马桶,便伸手去摸。
是预想中冰冰凉凉的触感。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乌依雅悬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刚睡醒时她总会迷蒙一会儿,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暂时反应不过来目前的状况。
她为什么会在厕所里?不是应该在帐篷里吗?又为什么从一个男嘉宾怀里醒来?
乌依雅一动,缅因猫就醒了,和她不同,他一睁眼便恢复了清明,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他很轻易就猜到乌依雅心中的疑惑,解释道:“昨晚后半夜雨势变大,海风也变大,我们的帐篷塌了。你睡得沉,怎么也叫不醒,我便把你转移到此处了。”
乌依雅头脑慢慢清醒,听过解释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被他和梦里相似的心跳声,以及怪异的熟悉感弄得心情不佳,语气有些控制不住的生冷,问道:“其他人呢?”
缅因猫:“他们有在另一个厕所的,也有去摄制棚的。”
了解了基本情况,乌依雅不想去深究自己为什么会在缅因猫的怀里醒来,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到外面喘口气。
狂风暴雨肆虐过后,整个营地乱糟糟的。
乌依雅快速穿过人群,向山下走去,最后索性跑起来,到达海边后,在礁石上一跃而下,一头扎进海里。入水的动作比最会跳水的运动员更标准,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她扯掉头套,以最自由的状态在海底里漫无目的地游。
她穿过鱼群,游过珊瑚群,最后她停在一片海藻林里。她用附近最大海藻将自己裹起来,然后静静地躺在海床上。
海底深处的水几乎不流动,耳边只有鱼蟹活动的窸窣声。在熟悉又安全的环境里,她的悲伤和烦躁都消弭了,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
所有嘉宾都在进行暴雨过后营地的重建工作。
这一刻大家都非常庆幸厕所做得很坚固,除了被风吹掉一些遮盖的草,看起来完好无损。
白狼正想赞美绿头鱼的好技术,却发现整个营地都没有她的身影,想起昨晚兵荒马乱之后,绿头鱼似乎和缅因猫在一起,于是她找到缅因猫询问:“你见到鱼鱼了吗?我一早上没见到她的人影。”
缅因猫:“她好像外出了。”
白狼继续问道:“那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我们该吃饭了。”
缅因猫摇头,“她什么也没说。”
白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却疑惑他为何心不在焉的,但彼此关系没好到可以追问的程度,压下心底的疑问,说:“如果见到鱼鱼,叫她来吃饭。”
缅因猫点头,白狼离开后,他不再掩饰表情,皱着眉远远看向海边,绿头鱼跳下水的地方。
自从绿头鱼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心底生出很多疑问,还产生一些异样的感觉。
从醒来有记忆开始,他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吃药打针都不管用。管家一再说他是因为失忆引起的焦虑,可他隐约觉得不是,他有一种弄丢至爱之物的巨大失落感。
失落感一直萦绕在心头无法忽视,但他又实在无法具象遗失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于是他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
从天南到地北,从海洋到沙漠,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收集了很多东西,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能令他心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