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色微亮,陈怀安亲率的龙城北伐大军作战部队便开始在临时营地集结,辎重部队的辅兵们也在有条不紊的清收大军安营扎寨所需的帐篷器械。
今日,北伐大军就将离开晋王封地,正式踏上北伐征程。
“报——”
“启禀晋王殿下,樊将军已率先锋部队提前开拔探查军情,斥候来报,前方大军行军路线一切正常,庞将军请示殿下,大军何时开拔?”
“嗯,本王知道了!”
陈怀安点了点头,对传令兵吩咐道:“告诉庞将军,一炷香的时间后全军开拔,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很快,传令兵便匆忙离去。
此时,中军大帐前就只剩下了陈怀安和朝廷礼部侍郎,传旨钦差孙鹤龄二人。
陈怀安看着眼前大营内正忙着做开拔准备的龙城北伐大军,再一次出言挽留道:“孙大人,你当真还是要返回京师复命吗?”
“以本王对赵乾的了解,你就这么回去,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着,陈怀安扭头看向身边的孙鹤龄,一字一句的说道:
“要不然,你别回去了,等本王的靖难大军打到金陵城的时候,你在同本王一起进城回家可好?”
“只要你在本王这边,赵乾肯定会认为是本王将你扣押于此的,从而不太会为难尚在金陵城中的尊夫人和家中老幼。”
对于朝廷传旨钦差孙鹤龄,陈怀安始终是心怀感激的。
他深知,自己此番在龙城举兵靖难讨逆,一仗打掉吴青云十万云麾军的消息,一旦传到二世帝赵乾的耳中,后者必定龙颜大怒。
相关人等势必会遭到牵连,身为朝廷传旨钦差的孙鹤龄更是首当其冲。
毕竟,是他抢在吴青云十万大军围城之前把圣旨送到晋王府的。
所以,陈怀安想把孙鹤龄留在龙城,留在自己的身边。
一方面,是为了保全孙鹤龄,另一方面嘛,是想为自己网罗天下英才,为日后称孤道寡一统天下做准备。
可面对陈怀安的再一次挽留,孙鹤龄依然是坚定而决绝的摇了摇头,道:“孙某在此谢过殿下的一番好意了。”
“孙某乃是大新真武二十三年的殿试三甲,高祖皇帝钦点的探花,即便建安帝再怎么暴戾不堪,他也是正统的大新二世皇帝,
孙某此番奉旨出行,不管最终结局如何,也得回京复命,把龙城真实的情况禀明当今圣上。”
“只要孙某还是朝廷正三品命官一天,就得恪守为官之道为皇上尽忠,决不能放任奸相秦如桧,吴青云之流的佞臣欺上瞒下,祸乱朝纲!”
这一番话,孙鹤龄说得言之凿凿,却又纠结万分。
从情感上来讲,曾受过晋王陈破虏知遇之恩的孙鹤龄自然是偏向于世子陈怀安的。
况且,陈怀安于龙城举兵发表靖难讨逆檄文之后,其颁布的一系列施政措施利国利民,已颇具几分一代明君的风范。
可作为一个读书人,一个深受传统儒家文化影响的文臣,刻在文人骨子里的忠孝节义又在时刻提醒着孙鹤龄。
不管陈怀安的靖难楔文写得多么的文采飞扬,打出“清君侧,除奸佞,安社稷,固国本”的口号喊得多么的漂亮响亮,都依然改变不了他兴兵作乱的事实。
在龙城的这段日子里,孙鹤龄的内心饱受折磨,在情感和理智之间反复煎熬。
最终,在陈怀安举兵南征北讨之时,孙鹤龄也下定了返回京师复命的决心。
要把他在龙城的所见所闻如实奏明当今圣上,并劝谏皇上收敛起好大喜功之心施以仁政,与民休息。
哪怕,自己最终会因此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也在所不辞。
文死谏,武死战,不应该才是为人臣者毕生的追求吗?
至于先王陈破虏的救命之情,知遇之恩,在他孙鹤龄冒死赶在西北总兵吴青云大军压境之前,将皇上改封晋王世子的圣旨提前送到晋王府邸的那一刻,就已经还清了。
看着孙鹤龄再一次果断而决绝的拒绝将他留在龙城的提议,陈怀安也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
“孙大人,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本王也不再强留!”
说着,他冲大帐外喊了一声:“来人啊,把本王给孙大人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很快,金吾卫统领萧破端着一个用绸缎盖住的托盘走进中军大帐,直挺挺的站在孙鹤龄的面前。
孙鹤龄眉头一皱,一脸疑惑的看向陈怀安。
陈怀安笑道:“孙大人,打开看看吧!”
闻言,孙鹤龄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伸手将覆盖在托盘之上的绸缎掀开。
映入眼帘的却是,陈怀安亲自撰写的《奉天靖难,讨逆楔文》,以及西北总兵吴青云与敌国大汗铁木尔暗通曲款的来往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