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旌旗猎猎。
破虏军第八团旗手萧破,脚下踩着无数敌军的尸骸,双手撑起战旗傲立在龙城西关城墙之上的这一幕,让包括晋王陈怀安在内的一众援军将士无不为之动容,更为之震撼。
没人知道这个叫萧破的第八团旗手,在惨烈至极的龙城保卫战中经历了什么。
但他那套破碎的铠甲和满身的伤痕,却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众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硬汉。
陈怀安当即下令:“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本王救活他!”
随后,他继续策马行走在尸横遍野的龙城城墙之上。
望着和数倍于己的敌军尸骸混在一起,至死都保持着挥舞手中的刀枪剑戟奋力拼杀的守城破虏军将士遗骸,陈怀安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从战略层面上来说,龙城之战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胜。
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以较小的伤亡代价消灭或俘虏敌军绝大部分主力。
一举粉碎了云麾军主将吴青云,试图以十万大军压境攻占龙城的阴谋,为南征讨逆的破虏军发展壮大赢得了时间。
但从具体的战役层面上来说,龙城保卫战却是一场毫无争议的惨胜。
五千守城破虏军将士,在面对十余倍敌军的强攻猛突时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伤亡超过九成。
待到陈怀安率领龙山大营援军赶到龙城之时,守城的破虏军生还者已不足五百,这当中还包含超过三百余的重伤者。
“报——”
“启禀晋王殿下,龙山大营之战我军的战果和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
这时,前军副将樊无忌匆忙来报,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可当他赶到陈怀安身边,发现守城的破虏军参将庞先楚也在时,立刻就收敛起兴奋和激动的神情,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
“殿下,龙山大营之战消灭敌军云州突骑一万,步卒两万,缴获马匹、装备、粮草、辎重无数。”
“仅有敌军主将吴青云、前军主将梁二虎及亲兵十余人侥幸逃脱,百户以上参将以下统兵将领57人尽数伏诛!”
“我军陌刀队伤亡五百余人,龙城铁骑伤亡八百余人,玄甲轻骑伤亡两千有余,总计战死3027人,重伤502人!”
“嗯,本王知道了!”
陈怀安点了点头,龙山大营之战双方的伤亡情况和战损比他早有预料,实际情况出入也不大。
随后,他吩咐道:“樊无忌,你立刻赶赴龙山大营传本王口谕,命玄甲军主将陈庆之率领玄甲步骑进城,接手龙城城防。”
“末将得令!”
樊无忌当即领命而去。
“报——”
“启禀晋王殿下,龙城守军的战果和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
很快,龙城守备左良才也匆忙来报,语气沉重的向陈怀安汇报道:
“殿下,龙城一战,守军将士斩杀敌军三万八千有余,俘虏敌军两万四千有余,缴获攻城器械、兵器装备、粮草辎重无数。”
“敌军统兵副将周武阳、常成虎,百户以上参将以下统兵将领123人尽数伏诛!”
“我军守城将士战死4506人,重伤394人!”
说完,左良才将脑袋别到了一边,默默的抬手擦拭着滚落到脸颊上的两行浊泪。
他本是破虏军八团的统领将领,昨日被临时抽调编入龙城铁骑之中随陈怀安出城作战,而后奔赴龙山大营。
可等他今日跟随晋王重新带领援军杀回来时,他的第八团就只剩下了重伤昏迷生死不明的旗手萧破一人。
看着昨日还生龙活虎谈笑生风的一众麾下弟兄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骸,左良才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痛哭流涕起来。
“殿下,末将无能,把先王留给殿下的心血龙城一战全都嚯嚯光了,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老兵,是破虏军最后的血脉啊!”
庞先楚突然单膝跪倒在陈怀安的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殿下,你下令斩了末将吧,这么多破虏军的兄弟袍泽都长眠在了这龙城城墙之上,身为统兵将领的庞先楚又怎有脸面苟活于世?”
陈怀安没去理会,被愧疚和自责冲昏头脑后一心求死的庞先楚。
而是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那面连旗杆都被敌军的刀剑斩断,而后又被破虏军第八团旗手萧破,用尽最后的力气重新举起来插在西关城墙上的战旗。
随后,只见他用力将战旗连杆拔起,举着这面无数破虏军将士用生命捍卫,用鲜血染红的旗帜走到庞先楚的面前,厉声道:
“庞先楚,本王命你抬起头看看,这是什么?”
庞先楚缓缓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双眼在看到陈怀安手中单臂高举,迎风猎猎飘扬的破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