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谢。
江临双伸出手去,和对方握了握手。谢祁连的手是温暖而柔软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他觉得安心舒适的气息,这让江临双觉得非常奇妙。
毕竟,一个死人身上会有这种感觉,还是很罕见的啊。
大神官是从来不会讲究说话含蓄的,他直白地问:“你知道你死了吧?”
谢祁连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他回答:“嗯,知道。”
“做鬼也要规规矩矩开车赶路?你不会飞过去吗?”江临双指着坑问。
“唔,这个啊。”谢祁连说着,手里弹出一道咒决,打在面前的空气上,空气荡开一层水波纹,就在大坑正中间,忽然出现了一道赤红色的、巨大的符咒,符咒上每一条线条都在流动,像是滚滚奔流的鲜血长河一般,颇为壮观。
江临双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却下意识皱了皱眉,感到非常不舒服。
正常村子,会有这种东西吗?
但古怪的是,那东西上没有阴气,与死亡截然相反,带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这让长期与死亡为伍的亡灵法师觉得十分难受。
看起来谢祁连也不喜欢这个东西。
他挥了挥手,那辆豪华悬浮车赫然变得轻飘飘,然后缩小,眨眼间,一张纸折的小车飘到谢祁连手里,被他收入口袋。
江临双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东西活人能坐吗?”
“能。”谢祁连回答,“但是不能坐特别久,不然生气会把纸扎腐蚀掉。”
“所以你过不去前面这个拦路的符咒。”江临双说。
谢祁连微微叹了口气:“能过,但是比较费力,所以在这儿等你,看看你有没有省力的方法。”
他的话里仿佛知道江临双会来一样,但江临双又似乎没有听出来似的,回答道:“我确实有比较省力的方法。”
说罢,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亡灵潮水如同从他袖子里飞出一般,铺天盖地涌向那道符咒,符咒连着的是一道透明的,仿佛大玻璃罩子一样的结界,亡灵们扑上去,开始啃咬那流动的鲜血,即便被滚烫的阳气灼烧得直冒烟,也不管不顾,仿佛飞蛾扑火。
江临双这边的“飞蛾”足够的多,不大一会,符咒被啃开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小口,他见状收回了亡灵,不再逼迫它们去啃烫嘴的火。
“伊利亚斯。”江临双说。
“是,阁下。”
死亡骑士率先走向缺口,他身材过于高大,这个缺口的大小,江临双和谢祁连的身材正好能过,像伊利亚斯这种双开门的,需要侧着挤过去。
他小心翼翼不碰到那炽热的结界符咒,哧溜一下灵活地钻了过去,四处看了看,然后回身说:“安全!”
随后江临双飘了过去,穿过缺口,谢祁连笑了笑,也跟着飘了过去。
时间已经接近黎明,不远处的村子笼罩在了一片清晨的迷雾里,隐约传来了鸡鸣之声,夹杂着早起饿肚子的狗叫,竟
然有几分桃花源阡陌相通鸡犬相闻的意境来。
江临双兴致勃勃地看了一圈,失望地发现地里种植的都是普通植物,没有隔壁村子大妈说的紫河车——
看来果然是因为不懂紫河车到底是什么,所以理解错了也说错了。搞得江临双还以为这世界的邪术师竟然可以土培器官呢,要是真能那样,他以后收学徒,给学徒讲解人体构造,就不用拆卸可怜的薇薇安了。
死亡女妖们经常被拿来当作教具,但是拆卸她们一次,最后还是得辛苦亡灵法师自己把她们再拼回去,然后还得买漂亮裙子给她们,以安抚死人的小情绪。
江临双为了少买花裙子,甚至考虑过强拆死亡骑士伊利亚斯,但是死亡骑士的死亡之力更强,他们的脏器多少都有异变,拆完了也不太好拿来教新学徒,就更不用提巫妖了。
他们走在田间小路上,周围有一种梦幻般的宁静之感,水田里时不时跳过一只小青蛙,鸟在低空划过,捉走水里的不知道什么小动物,一切显得热闹又宁静。
明水河上游水路狭窄复杂,河面湍急,地形也崎岖,没有适合养殖河蚌的水域,所以这村子以种植药材和粮食为主,据说近年来因为药材卖的更好,基本更多在培育药材。
越往前走,不对劲的地方也开始显现。
村口有一颗很大的桃树,正不符合季节地热烈开放,粉红的花朵压得纸条低垂,繁花似锦,热闹非常。
树下坐着个老头,似乎是晨起正在抽烟,抬眼看见江临双三人,眼睛一瞪,问道:“哎——你们是谁家的亲戚?”
江临双看向谢祁连,谢祁连走上前,客客气气,竟然用本地方言说道:“我们是三排十五栋谢家的远房亲戚,我小时候还在村里玩呢,您不记得我啦?”
老头撩起眼皮,思考了半天,迟疑道:“呃,认得,认得,你不是老谢家那小孩嘛,这几年出去上大学了?毕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