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队长!”
“狗根爷爷!”
唐家村民扑通扑通,接连跳了好几个人下渠。
渠上剩下的村民义愤填膺。
“唐队长受伤了!”
“陈家村打死人了!”
“不好了,快看看狗根爷是不是死了?”
“狗日的陈家村,俺们跟他们拼了!”
有陈家村民赶紧叫陈大民:
“不得了了,陈大民别傻站着。快回去,告诉你爹陈大兵闯大祸了!”
陈大民这才从慌乱中醒过神来,急忙跑过去推陈大兵。
“大兵,出人命了,你快跑啊!”
水渠两边人群乱成一锅粥,开始你推我攘。
陈大兵看着唐学会鲜血淋漓的半条胳膊,自己倒吓傻了。
他在陈家村带着兄弟吆五喝六,没人敢招惹他,自己动手的时候不多。
更不用说,看见鲜血横流的血腥场面。
现在他打伤了一个人,还有可能吓死了一个老人!
他会偿命,还是上山?
在陈家村的好日子不过才五六年,没想到栽在这红旗渠上。
身后的高壮汉子趁陈大兵发愣之机,从他手里夺过锄头。大喊:
“来几个人,摁住他!莫让凶手跑了!”
唐家村民正恨得牙痒痒,几个人一把就把他提溜上去,按倒在草地里往死里揍。
陈家村民不干,又涌过去。
唐家村村民举起镐耙咬牙切齿,陈家村村民握紧锄头愤怒叫骂,好几个年轻人已经甩掉碍事的旧棉袄。
两村大战一触即发。
紧要关头。
一个原本远远站在人群外看热闹的年轻人,猛跑过来。
他速度极快,敞开的棕灰色棉袄兜起北风,像只张开两扇翅膀的枯叶蝶。
嘴里大喊:“狗根爷爷没死!”
众村民一愣。
他又喊:“唐队长流血过多,快要死了。”
大家不由都停下手中农具,伸头去看渠下鲜血染红半边身子的唐学会。
他再喊:“住手,都别动!”
三声喊完。
人群举在手上的农具已全部放下。
灰色枯叶蝶几步跨越。
像跨栏一样。
跳过红旗渠堤坝,轻轻落在沟底。
蹲下身,查看地上死过去的狗根爷爷。
陈卫国定睛一看,这只飞蛾竟是每天早上慢腾腾踱步上工的陈大庆。
三队队长脸色难看至极。
狗日的娃娃,说自己天生走得慢,脾性慢,说话慢,起床慢……
这速度……
慢个火铲!
天天骗大家!
……
陈大庆没功夫理睬任何人,他轻轻翻起老人的两只眼睑,见瞳孔正常没有放大。又摸摸他的颈动脉,搏动正常,只是鼻下呼吸略微有些细弱。
舒了一口气。
也不说话,就用指甲狠掐狗根爷爷的人中和虎口。
说来也奇,不一会儿,昏死过去的狗根爷爷就睁开了眼睛。
陈大庆扶他坐起,靠在渠壁歇息。
陈卫国连忙冲唐家村村民大叫:“别打了,醒了醒了,狗根爷爷醒了。”
唐家村民惊讶地互视。
这人是谁?
他救了狗根爷。
可他们都不认识!
有两个后辈跑过去,关心地问:“狗根爷,你没事吧?”
狗根爷爷满脸鲜血,顺着胡须滴滴答答,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怖。
他缓慢抬手,深吸一口气对村民说:
“俺没事,快去瞧瞧学会。”
后辈松了口气,其中一个说道:
“爷爷你等一等,俺去河边弄水来给你洗一洗。”
说完就向小陈河跑去。
高壮大汉又喊道:“狗根爷爷没事,俺们唐队长胳膊废了,你们陈家村怎么交代?”
陈大庆闻声站起来,轻轻托起唐学会流血的手臂。
只见被利刃划开的地方皮翻肉裂,血染得半边身子都是红的,但细看之下发现并没伤到骨头。
于是问道:“谁有烟灰,先借用一下。”
有村民立刻挤过来,摊开手掌:“俺这里有。”
手掌心有半把灰黑色的土烟灰。
陈大庆看了皱眉,“不够。”
他四处张望,随即被水渠边的一种野草吸引了目光。
前世爷爷一屋子的医书他读完七八成,这草的形状跟《本草纲目》上一味止血的草药,叫地锦草的非常相似,喜欢在水边生长的习性,也非常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