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她和陈卫桩只有大庆一个孩子,日子过得还不错。
而陈卫树两口子拖着八个小娃,每年春荒,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
两件小衣服,一上一下,八个娃娃谁出门谁穿。不出门的,统统在家光屁股。
如果不是大庆爹照应,他家能留下四个娃就烧高香了。
风水轮流转,现今他家娃娃长大成了全劳力,家里阔起来了,就敢讥笑当年恩人?!
突然被王二芬揭老底,陈卫树低头不再言语,闷头抽烟。
“磨洋工磨洋工,洋工工头陈大庆……肾亏阴虚尿多多……”
此时竟然有人故意哼起曲儿来。
王大娘听到,立刻胸口发闷。
想起那可恶的唐寡妇,就手抖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几个人吃吃偷笑,一边笑一边幸灾乐祸的瞅陈大庆的反应。
这娃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定很好笑。
没想到陈大庆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听了半响 ,竟然呲牙一乐。
“呵呵,这曲儿终于传到陈家村了。俺吊着胆子等了许久,总算放下心来。”
想看热闹的村民脸上一僵,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个反应。
纷纷撇嘴。
这娃脸皮也太厚了!
陈大庆不理睬嬉笑的村民,在人群里环视一圈,寻找陈土埂的身影。
他确实等了些日子,想等个恰当的时机,让陈土埂出来道歉,为自己正名。
磨洋工就算了,不过就是个懒字。
这肾虚阴亏的黑帽,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戴头上!
趁全村人都在。
陈土埂必须解释清楚!
陈土埂此刻正縮在身形高大的陈大民背后,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知道陈大庆今天不会放过他。
可惜,躲不过啊,躲不过。
陈大庆走到陈大民身边,勾头盯着恨不得穿上隐身衣,钻到地下的陈土埂。
嘴里不紧不慢叫他。
“土埂兄弟。”
“……”
土埂儿的眼神漂浮起来。
一不小心,竟然晃到他娘,像是看到大救星。
他扯住大庆裤脚猛摇,嘴里急急说:
“大庆,大庆哥,俺娘在这,俺娘在呢。你看……”
陈大民一愣,陈大庆分明比陈土埂还小两岁,咋成土埂儿的大庆哥了?
再想听下去,声音被陈卫国打断。
“大家静一静,现在分派任务。”
陈大庆看了前头一眼,指着陈土埂:“算你娃今天运气好,回去好好想想,下次应该怎么做?”
前头站台阶上的队长陈卫国,清清喉咙,高声开腔:
“为了保证明年春种秋收的粮食产量,公社指示,今年的冬灌要做到灌足灌好。经过三生产队队上讨论决定,今天壮劳力社员们分成二拨。第一拨青年队队员,一组、二组和五组跟俺去河边挖水沟清淤泥,疏通堵塞部分,保证冬灌不出篓子。”
“第二拨,三组和四组去大队的猪圈,帮队里的宝贝们洗个澡,起肥消杀。老弱劳力留在大队场坝上修理农具,妇女队跟张秀娥队长去小陈山挑腐叶下山堆肥。”
陈大庆在二组。
他想,巧了,听到小寡妇唱曲儿那天是挖沟,今天也是挖沟,只不过是另一条大水沟。
难道今儿又有事发生?
“一组清西边两条水渠,三组清东边两条,二组随俺去红旗渠。”
红旗渠是生产三队最大的一条渠,沟又宽又深,由北向南横贯村里大部分农田。
承担着陈家村绝大部分农田的灌溉任务。
陈卫国分配完任务,社员们分别领上农具去了猪圈和小陈山。
当第三生产队二组清沟的二十多号年轻村民,扛着锄头镐耙,三三两两开到小陈河。
没想到河边红旗渠沟口,已有一群人拿着锄头镐耙,热火朝天地忙活。
陈大庆怔了,陈家村的人刚上工,还没到地方就有人提前帮忙干活。
莫非来了一群田螺姑娘?
陈卫国疑惑地眯着眼睛瞧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当下气急败坏,指着那群人喊道:
“俺说这条大沟为啥引水不畅,经常堵塞。原来是你们唐家村在搞破坏!”
对面人群也愣了,根本没想到三队今天会派社员来清淤疏沟。
……
唐家村民被陈家村民抓个现行!
场面尴尬。
渠口那边的人群安静了两分钟。
站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穿黑棉袄的男人,扬头对陈卫国喊话:
“陈队长,今年天旱,麦田里都张开娃娃口,其它地方的河床都龟裂了。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