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以为掌握一切的许继也没料到,他会遭到朝颜笑和储氏的双重背叛。
直至现在,仍被蒙在鼓里。
其实许继只要从他的“进化”幻想中脱离出来,不再因偏执而一叶障目,很容易便能意识到像朝颜笑这种一心谋划族群兴盛的物种怎会不对掌握其致命弱点的人类怀有忌惮?
忌惮是背刺的种子,随时都能破土发芽。
而作为寿数漫长的邪灵,它甚至不用主动出击,只需要串通好另一方同盟储氏家族,等待许继短暂的寿命慢慢走到尽头即可。
然而,许继竟想效仿邪灵,以夺舍之法延长寿命!
眼看即将把心腹大患熬到寿终正寝的邪灵怎能坐以待毙?
于是,当方红每每濒临落败时,邪灵便暗中为其提供灵魂上的滋养,让这场拉锯战无限延长,让许继在它亲手构建的骗局中无知无觉地走向既定的死亡。
线索千头万绪,脑海中实际的推理过程只有几个瞬息,真相很快便呼之欲出。
当然,封满袖认为这些龃龉细节就没有给固执己见的许继解释的必要了,她现在只想确认最后一件事:“你掌握的朝颜笑灵体弱点,是否是能让对方必死的方法?”
“当然嗬嗬……想抢夺嗬……嗬它的控制权?嗬……妄想!”干柴似的细掌捏紧成拳,黑紫的青筋交错纷乱、暴突而出。
他竟然觉得封满袖打听此事是为了从他手里抢夺对朝颜笑的掌控,丝毫不认为对方是想除之而后快。
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真是可笑!
封满袖一脸淡定,并不为许继的嘴硬而恼怒,“让我想想,邪灵的本体既然因过于脆弱而无法负载强大的灵体,那它为什么不直接脱离本体,单修灵体?偏要多此一举地找一具强不到哪里去的人类肉身?”
明明是接连抛出的问句,少女却盯着老人的面部表情笑眯了双眼,“哦——,”像是一位浮夸的演讲艺术家,在老人睁得越来越大的双眼注视下施施然挖出对方藏了一辈子的秘密,“是因为,它的灵体无法单独存活于世间,一具恰到好处的‘壳子’对它来说并不是锦上添花,而是不可或缺……我说的对吗?许院长。”
这个世界的具体设定她并不了解,但既然姜渠能以鬼魂的形式存留于世,没道理更强大的邪灵无法摆脱躯体束缚,以单独的灵体在世间自由修行。
不是不想,而是它根本就做不到!
封满袖话音一落,便见许继再不复勉强维持的镇定,整个人犹如被抄了老巢的困兽,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嘶吼,“嗬嗬嗬嗬嗬别…别得意嗬嗬……它来了…你嗬嗬……死!”
他像是一条搁浅上岸的鱼,在雪白的砂砾上扑腾,然而却被遍布全身的插管困缚住了更大幅度的挣扎。
“嘀嘀嘀——”
床旁监护仪因病人的激烈反应发出刺耳的报警声,也让封满袖心中警铃大作——有什么东西到了门外!
“它来了”到底指的是……
思绪戛然而止,大门朝两侧隆隆而开,一道黑影闪身而入。
未来得及辨清来者为何,封满袖便已经本能地挥刀格挡住对方一爪。
随即响起的却不是利刃入肉之声,而是金石相击的铿锵声。
只见来人肤色青白、满头银丝,两颗尖锐獠牙外露而出,挥在两把剔骨刀刀刃上的双手指甲紫黑而尖长,在雪白的光亮下漫开森森冷气。
是之前被打晕的保安。
来不及细看,怪物化的的保安已再次扑咬而来。
尖利的指甲抓挠出快若闪电的残影,封满袖一个纵身跃起,抱膝腾空翻滚,眨眼间便落于保安身后。她收起剔骨刀,马步一扎,摆出太极锻水拳起手式,朝保安攻去。
这套拳法是封满袖在太极拳的基础上融合了“化水”之道的衍生品,以更强的柔性来克制更多的刚猛之力。
正好适用于眼前坚硬非常、刀剑难伤的保安。
对方没有疼痛、不惧死亡,猎杀眼前鲜活的少女便是它意识中的唯一目标。寒光慑人的利爪屡屡擦过封满袖因劲风而飞扬起的发丝,满是腥臭的尖牙利嘴也不顾一切地向着那娇嫩的肌肤咬去。移步换形间,封满袖整个人飘摇轻灵如细丝雨线,惊险而灵敏地闪避开每一次触之见血的攻击,那看似缓慢的折腰、扫腿暗蕴摧枯拉朽之力道,盯准保安的脖颈挥拳出掌宛若风狂雨骤。
虽是堪比铜浇铁铸的躯体,攻击手段却只有毫无章法的搏杀和撕咬,随着时间的推移,封满袖终于瞅准机会,旋身腾空起跃时借着上位的优势一掌凭空击出——
“咔嚓。”筋骨碎裂声在寂静的地下空间内响起。
保安脖颈被灌满内力的一掌直接轰断,失去支撑的头颅靠着一层皮肉的连接耷拉到胸前,封满袖紧跟着抽刀而出,将这层眼看着恢复成正常柔性的皮肤一刀斩断。
银发头颅掉落在地,咕噜噜滚至墙角,拖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