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即将停学,三兄弟元日也能歇在家中,但这原先的掌院重病不起,无力操劳,十五过后估计要任用新的掌院了。
这些朝中事邬谌偶尔会跟三兄弟提起,只有沈云降觉着无聊。
讲完这些,邬谌问她道:“云儿十一岁啦?”
沈云降点点头。
“那也是时候上书院了,”邬谌道,“十五过后你便跟着兄长们一起上书院吧。”
一说起上书院,沈云降就想起从前被兄长按着读书那段日子,当真是难捱极了。
她迟疑了一下,想婉拒,“万一……”
“没事,你跟着他们,有他们在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邬谌冷眼扫过三人,“对吧?”
三人齐齐颔首,看不出来究竟是否情愿。
这下她彻底没了拒绝的法子。
邬斯衡在书院中是佼佼者,邬施礼屈居第二,但两兄弟甩了旁的公子和小姐一大截,邬谌便将沈云降入书院前的准备工作交给了他们二人。
哪怕心里一万个不乐意,沈云降也只能乖乖应承下来。
令她意外的是,邬施礼居然也答应了。
邬斯衡负责教她习字,邬施礼便教她诗书,从此之后沈云降原本快乐悠闲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她心里暗暗叹气,又听邬谌道:“云儿可当他们是亲生的兄长,亦可当我和你伯母是你的亲生父母。”
沈云降从他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亲切感,与以往都不同,明明说的是家中事,却带着于朝堂谏言的庄重与威严。
“从此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
又过了几日,上京城越来越有元日的气氛了,桃雨提着一盏兔子形状的小灯笼兴冲冲进屋,对沈云降道:“今日雪停,街上热闹,夫人问小姐要不要出去逛逛?”
“这是什么?”
沈云降接过那个小兔子,小心翼翼打量着,眼中闪着光。
“这是夫人给小姐的。”
“大家都有吗?”
虽然觉着桃雨说的话不知哪里有点奇怪,她也没太在意。
桃雨道:“只有小姐一个人有。夫人往年都不曾置办过这些,今年多了小姐,当然要买些女孩会喜欢的东西了。”
沈云降一顿,问道:“你怎么叫我‘小姐’?”
难怪她一直觉得怪怪的。
“夫人说了,本该这样称呼小姐的。”
记得她刚跟着武安侯夫妇回府时,李琡就曾对她说,把这儿当自己家就好。但她当时还没有完全接受家人离去的事实,李琡也就没有强求,很少再提。
但他们可能,早就已经将她当作家人了。
沈云降心中泛酸,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兔子灯笼。
为了答谢李琡,沈云降答应了要一起去街上买些元日要用的东西。但等她到了才知道,这一趟同行的不只有李琡,还有邬施礼。
看见他那副傲慢的样子,沈云降有一瞬间想立刻扭头回去。
李琡看见她绷紧的下颌,牵起她的手,温声道:“长聿和子豫都不在家,我便让子凛帮咱们提些东西,云儿若是介意,让子凛回去也好。”
介意死了。
但沈云降只是乖巧地笑了笑,说:“不介意的。”
闻声,少年低垂的眼睫微颤。
三人去了城中最热闹的街,基本上是李琡一直在给沈云降买东西,沈云降点过头,东西就会出现在身后的邬施礼手上。
挑珠钗首饰时,李琡给沈云降看了两个玉镯子,外观和质地差别都不大,就是一个镶着碎珠的重一些。
沈云降一向喜欢素净些的,而一转头,看到一旁拎着大包小包的邬施礼好像对她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不乐意了吗?
转念一想,她还没说什么呢,谁允许他翻白眼的。
这样想着,脑海中顿时升起一个不算成熟的念头,于是她选了那个镶着碎珠的镯子。
摊主包好递进邬施礼手中时,她瞧见少年眉梢微扬。
感觉到重了吧?
压死你。
沈云降心情舒畅地勾起唇角,跟着李琡到处逛的时候也不觉着累了。
路过一家香气四溢的点心铺子,因着里面拥挤非常,李琡让二人拿着东西等在原地,她进去排队买。临走前,特意对邬施礼道:“看好妹妹。”
沈云降极其不情愿的和邬施礼待在一起,目光冷冰冰的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
两人都很默契的一言不发。
干巴巴站着实在无聊,沈云降便偷偷端详起邬施礼来。
他和邬施琅长得很像,但那双不苟言笑的眉眼却更像邬斯衡一点。生的很白,却不显病弱,动作间有一种端正冷冽的气质。
还挺好看的,就是性格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