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食堂白色的钢化门，苏万里打开灯。
食堂里没有其他人，暂时看上去很安全，他冲身后点点头，楚寒和路寻光便跟着进来。
三个女生一路上倒是格外沉默，来到食堂，黄秋雅第一个坐不住了，找了个凳子开始痛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世界末日了吗？我想回家，我想找我妈妈！”
苏万里一个眼神都没给，开始找东西把食堂门给别上。
“这雨总算停了。”
他看着窗外吹了声口哨。
“秋雅，你别哭了。”
顾薇细声细气开口。
路寻光手足无措站在一边。其实，他也很压抑，但身为一个死宅，他很不擅长应对女生，索性躲到一边开始擦眼镜……
但他也一直在关注那边的动静。
尤其是顾薇。
顾薇没有哭，但眼眶红红的。她左看看右看看，主动走到了楚寒面前。
“楚寒同学，谢谢你救了我们。”
苏万里似笑非笑地靠在柱子上。
“喂美女，刚刚他全程看戏，这也叫救啊？”
顾薇脸红了红，“我，我说错了，是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楚寒语气淡淡，似乎是在对顾薇说话，又像没有，他转身就走向食堂打饭的窗口，“能动的都来检查一下，这里面有没有关着丧尸，另外还需要检查一下有多少东西能吃。”
路寻光确信，顾薇的脸更红了。
他叹了口气，默默跟上楚寒的步伐，绕到后厨，握着课桌腿，一步一挪地观察后厨的地形。
其实挺害怕的。但他更不想出去看见顾薇……
路寻光暗恋了顾薇一整年。
但他知道自己和这个高高在上的校花没什么可能，也只把这种感情埋在心底。
他喜欢上顾薇是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清晨，顾薇一个人坐在教室的窗边，安静地读着一本博尔赫斯的诗集，时不时还逗弄一下窗户外路过的流浪猫。
那时他隔着走廊，在远处偷看她，少女肌肤像羊乳般光洁，垂落的黑发，比窗外的雨更像绵密的线，发梢的微风便不经意间就吹进了他的心里……
他觉得顾薇真的很好，只是那么看着他，他就希望高中的日子能够再长一点，哪怕每天只是这么远远地看一眼。
刚刚看见顾薇对楚寒那种态度，他心里其实难免酸溜溜的。但他知道，这是他自己心态没摆正。
人家堂堂一个校花，不喜欢十项全能的校草，难道喜欢他这个只会写写画画的死宅？
但他也做不出像别的男生那样上赶着对顾薇示好的行为。现在这种情况，个人情绪要放在一边，齐心协力地活下去才最重要！
一路上多亏楚少和苏万里护着他，他才能活到现在。
他也想帮他们做点什么……虽然也想不出能帮上什么忙。
“没有人，看样子暂时安全了。”
楚寒和路寻光把后厨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后，一锤定音。
路寻光难得有点开心，没忍住对楚寒笑：“太好了！”
他又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眶有点发酸，也许是长时间承受高压，现在松懈下来，那种悲伤的情绪终于来了。
不过他竭力想忍住，拼命掐手心。
在楚寒面前哭也太丢人了……
楚寒愣了一瞬。
眼前的男孩其实有双格外明亮的眼睛，含泪的时候，像两汪清泉。
他装作没看见，“我去清点物资。”
想了想，他还是转头说了句多余的话。
“末日来临，文明迟早会崩坏，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相信任何人比较好……包括我。”
说完，楚寒要走。
路寻光却急急忙忙跟上，虽然楚寒看不见，但还是拼命摇头：“楚寒，我，我知道我没用，之前要不是你们，我已经死在外头了也说不定……我相信你，我想相信你！你别这么说，我的命早就在你手上了，你想利用我，没关系的。”
路寻光很紧张，一股脑地把话说出来，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进去。
他其实明白自己这种蠢人在危急关头恐怕是第一个被放弃的，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但是奶奶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没有死在那个一吨重的怪物手上，就是恩……如果楚寒想把他当作诱饵使唤，他也是愿意的。
反正明摆着送死的事儿他也不会看不出，到时候偷偷摆烂逃跑不就完了……
路寻光天真地想。
楚寒回头，低垂下那双照不进光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男孩在他眼前颤抖着。
他的眼睛没有说谎，满含着雏鸟扑入亲鸟羽翼下那样毫无保留的依恋。
我的命早就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