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阿娘突然病了,查不出原因,请的名医只能略微缓和病情,直到前天,才诊出来是滞灵毒毒发,便是你之前帮我解的毒。”
“本以为那毒在阿娘生我时便全传给我了,谁知还有残余,如今才发现。”
“师妹,你再帮我一次,你要什么溪家都能给!”
叶菘蓝不知溪景病情到何地步,只道:“我尽力。”
溪云破涕为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几日后,溪家。
溪景半躺在榻上,笑容难掩疲态,嗓音也无比沙哑,好似吞了石砾般,她劝离了房内其他人,只留下叶菘蓝。
“叶大夫,劳烦你走一趟,其实我的情况我很清楚,救不回来了。”
叶菘蓝也看得出来,她已行将就木。
身中滞灵毒之人,前期灵力会被体内的毒遏制,后期毒会一点点蚕食掉病者所有灵力,使病者灵力耗尽而亡,当年溪云中毒不深,尚有一线生机,被她救了回来。
可溪景体内的毒大概是潜伏已久,一经毒发,便入了后期,现下已是无力回天,若积极配合治疗,或有一年能活。
“人终有一死,我也不畏惧,只是有一心愿尚未完成,可否请叶大夫帮我个忙,”溪景露出恳求的目光,“帮我告诉溪云她们,我的病还有救,过两天便是溪家的明灯节,我不想她们苦着脸参加。”
“等朝圣节过去,我会亲口告诉她们。”
叶菘蓝不赞同她的做法:“这样真的好吗?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溪景:“可是,这或许是我们一家人最后一次过明灯节了,求您了,叶大夫。”
一家人过明灯节,虽然她不知道是怎样的感受,但应当是很重要的,于是叶菘蓝第一次违背医德,硬着头皮对溪云说:“可以治好。”
那是她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一个医师,怎么能隐瞒病人的病情。
而苦果也来得很快。
明灯节,燕都溪家。
因为叶菘蓝的保证,溪景被特许和家人出去逛灯会。
万家灯火通明,人流涌动,溪云无意间和溪景走散,等她再次见到溪景时,她出门时还康健的阿娘正瞪眼躺在阿爹的怀里,七窍流血,死状惨怖,如何也唤不醒,路过的大夫皆说是灵力耗尽而亡,明灯节喜庆的氛围瞬间变得哀伤。
溪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
事发之时,叶菘蓝还在溪家忙着制药,忽地听见门外传来哭喊声,刚要开门出去查看,便被冲进来的溪云吓到一旁。
“师姐你不是和溪家主出去逛灯会了吗?”
听到这话,溪云情绪更加激动,眼眶通红,直瞪着她:“你还敢提她!阿娘出门没多久便毒发身亡了,你不是说可以救的吗!为何她却……”
溪景死了,叶菘蓝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张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太过无力。
溪云见她沉默,更是绝望,攥着她的肩来回摇晃:“你告诉我啊!叶菘蓝!你说你是有原因的!你告诉我你是事出有因!你说啊,你说什么我都信……”
可惜她等了半天还是只等来叶菘蓝一句道歉。
“……对不起。”叶菘蓝合眼道。
她能怎么说呢,隐瞒溪景病情的是她,说能治好的也是她,她还能说什么呢?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不该答应的,说不定那样溪景还能多活一段时日,陪溪云再看看明灯节的漫天烟火,陪家人再笑着走一遍热闹绚丽的灯会。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溪云的阿娘再也回不来了。
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溪云不顾泪水模糊了视线,后退一步,拔出佩剑,咬牙扬起劈向她,颤抖的剑锋停在她肩上一寸处,最后她泄气般把剑砸在地上,背过身沉声对叶菘蓝道:“看在曾经你舍命救我的份上,溪家不跟你计较,你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就这样吧,叶菘蓝,我们再也别见。”
明灯节轰鸣的烟火声在耳畔响起,一闪而过的灯火照亮叶菘蓝晦涩不明的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道:“我会的。”
我保证,我们此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