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明灯节,白玉京各处都是来回奔波,收拾行李回家的弟子,人群不断向外涌,叶菘蓝侧身逆流而上,往白昼的院子去。
路过的同窗都知她无家可归,纷纷抽出手来,朝她手里塞团圆糕。
“师妹,明灯节快乐!”一位师兄用灵力托着东西,摇摇晃晃地从她身边走过。
“师姐!还有我的!”药峰的师妹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谢谢各位!但不用再给我了,我实在拿不完了!”叶菘蓝无奈的声音从一叠装点心的纸包后传来。
这一路走来,她不仅储物袋装满了各色团圆糕,连怀里也抱了一堆,真的放不下了。
大家看她行动艰难,终于收敛起塞东西的心思,嬉笑着给她让出一条路。
今年的团圆糕又要吃到夏天了。
叶菘蓝心里这般想着,脸上的笑却直到她放下糕点,走到白昼院子前都没止住。
几日不见,白昼院子里的花草又变了模样,不过还是一如既往地讲究规律和谐。
白昼正在放孔明灯,听见她的脚步声,写字的手微微一顿,托着灯转过身看她,眉眼带笑。
白昼:“回来了,任务如何?”
叶菘蓝挑眉:“嗯,院长应该知道任务情况吧?”老狐狸,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来问我。
白昼又在灯上写了几笔,笑道:“想和你多聊会都不行?等你出师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说上话。”
叶菘蓝轻笑:“这还不简单,大不了我不出师了,天天来陪您这个孤家寡人,就怕院长没两天便烦我了。”
白昼不说话了,在孔明灯上写完字,递给了叶菘蓝。
白昼:“会放灯吗?帮我放了吧。”
叶菘蓝:“这有何难。”
她说着接了过去,灯上的字前几日她方见过,正是“愿河清海晏”。
孔明灯悠悠荡荡地飘向黑夜,和其他方向飘来的灯笼聚在一起,如点点明星,照亮了白玉京头顶整片夜空。
叶菘蓝得意道:“我就说交给我没问题吧。”
白昼笑意不改:“你这么说,便再交给你一件事,菘蓝,出师吧。”
叶菘蓝啊了一声,愣了半晌,才道:“院长您要赶我走?”
说罢,她突然拭泪,可怜道:“我知道我经常惹您生气,但那都是年少轻狂不懂事,我今后一定会改的!”
她今年满打满算也就十八岁,不还是个少年?
白昼哭笑不得,解释道:“并非是赶你走,近日我总觉心慌,怕灵界出了乱子,想让你出师去外面历练几年,再回来接手我院长的位子。”
“这才是我真正想拜托你的事。”
叶菘蓝这下愣得更久了,好些时候才回过神,茫然道:“院长?我?院长您别开玩笑了!有您在,哪里轮上我当?”
白昼未置一词,仍是定定地看着她。
叶菘蓝看他难得认真的样子,知道这事不是开玩笑的。
对了,灵界近来确实古怪,今年白玉京外出除邪祟的任务都多了不少,甚至连处在秦家中心的扶桑城都出了大乱子,但,但这也远远不够让白昼卸了白玉京院长的位子去处理吧!
他绝对有事瞒着我。
叶菘蓝当机立断道:“我要待在白玉京!和它共进退!这院长的位子您还是留给自己养老吧!”
谁知她那边视死如归,白昼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呀你,还不一定传给你呢。你怎知我只和你说过这话,还不准我多找几个院长预备人选吗?”
白昼朝她摆摆手:“你留这也学不了什么东西了,不如早些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找找未来想走的路。”
叶菘蓝:“……未来的路?”
白昼:“对,你真正想做的事,真正想走的路,我白玉京出去的弟子可不能糊糊涂涂地过一生。”
白昼:“还记得刚入学那会,我和你说的校训吗?”
叶菘蓝:“不过尽力而为。”
白昼:“……前半句呢?”
叶菘蓝:“真的要说吗……”
白昼笑意更深:“说。”
叶菘蓝合眼:“何谓失去,何谓得到。”
何谓失去,何为得到,不过尽力而为。
*
暖阳穿过层层叠叠的绿荫,打在叶菘蓝身上,她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心里不断划过白昼的话。
叶菘蓝嘀咕:“未来的路……”
曲词正好路过,见她快要撞到前方的树干上,猛地拉住了她,道:“师妹!你还是先看看你走的路吧!”
叶菘蓝如梦初醒:“曲师姐?你也没走啊。”
曲词半合眼瞥她:“师妹你真的醒了吗?往年一直都是我俩互相取暖的啊。”
叶菘蓝:“啊,抱歉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