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砚脚步加快,听着身旁婆子笑着道,“老夫人可是鸡叫第一声便醒了,就盼着小姐回门。这几日老夫人是吃也吃不好,睡眠也浅,幸得小姐回来了,老夫人院里都难得热闹起来。”
宋檀砚笑不出,担心起祖母的身体,快步踏进屋内,就见满脸慈祥的祖母迎上来,握着宋檀砚的手不放。
宋老夫人拉着宋檀砚坐在饭桌旁,紧拉着宋檀砚的手不放,“亏我托谭妈妈去给你传话,不然你恐怕忘了你还有个祖母吧。”宋老夫人话说出口,面上却尽显高兴。
几日不见祖母,宋檀砚看着又有几条皱纹爬上祖母的面颊,宋檀砚灿烂一笑,显露出小时候趴在祖母膝头的天真烂漫,“怎么会呢,我可是祖母最喜爱的孙女,一辈子都忘不掉祖母对孙女的疼爱与教导。”
宋老夫人爽朗一笑,放下宋檀砚的手,献宝般展示面前精心准备的饭菜,“这可是祖母从昨日便开始一一吩咐厨房备下的,都是你爱吃的,祖母的小厨房也是你从小吃到大的。”
宋檀砚连忙拾起碗筷一一尝遍,边尝边听祖母谈话,“祖母在你出嫁日看了看范轩,俊俏有余,但跟你性子估计磨合不到一块去。但你不是一根筋的人,不说一般场合,就是世家大族家宴,也是能应付的过来的。祖母能看出,你与范轩其实没有表面那般合得来,但不是祖母多话,来日方长。像我们这样的身份,婚嫁都是不由自身的。就好比你父母亲,你母亲是我腆着脸,卖弄你外太祖与你外祖家的情分,你父亲也争气,爬上了户部尚书的位子才求娶来你母亲。你母亲可是芳名在外,你父亲却也是与她磨合了好长时间才如今这般恩恩爱爱的,祖母相信你能明白。”
宋檀砚咽下满嘴的饭菜,喝了口茶水,才有空回话,“祖母,道理阿檀也是明白的。说出来也不怕祖母笑话,阿檀这十七年来还没遇到像范轩这般难伺候的人物。他冷起脸来比父亲生气起来还吓人,也不知道他是厌恶我,还是与我不熟不想搭话呢。”
祖母怜爱地用帕子擦擦宋檀砚的嘴角,宋檀砚大眼亮晶晶的看着祖母,全然没有前几日的忧愁。
“祖母可是给你留了个心眼,问名时查了查,天下也是小,你那故去的婆母与你母亲倒有些关系。”
宋檀砚小嘴鼓鼓囊囊,腾不出空来,只看着祖母。
“你那婆母原是扬州百年世家苏氏长房庶长女,从小因着是庶出没少受磋磨。你母亲的姑母,也就是你大姑奶奶嫁过去做嫡妻,三年未有所出,大族规矩多,上下指责你姑奶奶,说你姑奶奶不孝。你那婆母也是个听话懂事的,你姑奶奶便将她记到自己名下,权当亲生的。倒也是赶巧,刚到你姑奶奶房中不足一月,你姑奶奶便怀上了。你姑奶奶也乐得将你婆母视如己出,去京都省亲也带着你婆母,一来二去,她二人相谈甚欢。只是还没在你姑奶奶膝下尽几年孝,便被她父亲嫁予当时只是七品武官的范彦。范彦有本事呐,走到了幽州节度使之位,夫妇二人日子也有唱有和。好景不长,你婆母刚生下范轩不久,身子过于孱弱便匆匆离世。刚刚有起色的日子被打乱,范轩没了娘,他爹又忙于边疆事务。幽州长史孙女呢,与他年岁相当,青梅竹马。宣成帝生性多疑,急于收复兵权,燕王顺水推舟设计陷害了范彦,范彦回京述职一去不返,他留了后路,早早请旨让范轩承袭节度使一位。燕王那丧心病狂的侄子又看上了长史的孙女,那女子烈性,死也不从,那长史与那女子便相继遇害。接连的打击令范轩愤然,起兵南下。祖母说这么多,也是希望你能理解范轩,希望能缓解你与他之间的僵化。”
宋檀砚靠在宋老夫人的膝头,静静地听着,久久无法言语。
宋老夫人抚摸着宋檀砚柔软的发顶,亦如她的年纪,正值花一般的年纪柔软美好,可境况如此,不得不让宋檀砚面对事实,坚强起来。
“祖母与阿檀想到一块去了,前几日阿檀还在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有人生来就心如磐石呢。但孙女没有勇气去问,我能感受到,他不愿与人敞开心扉,想着我俩相敬如宾也挺好的。但姨夫终究谋害了他父亲,皇家,温家,甚至宋家都是欠了他的。上天给了宋家一个机会来赎罪,我会好好把握机会的。”
宋老夫人欣慰笑笑,心想,阿檀内心柔软也是件好事。
谭妈妈不忍打断祖孙房中话,禀明节度使携夫人和姑爷前来给宋老夫人请安。
宋老夫人笑着扶起赖在膝头的宋檀砚,嗔怪她还是如此小孩子气,全然没有节度使夫人的气度。
宋喆笑着上前拱手行礼,身侧的温芷也福了福身,宋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眸光落在二人身后身量傲人的范轩,见范轩也将礼行的恭恭敬敬,满是疼爱,招手让他上前。
范轩坐在宋老夫人最近的右手边椅子上,抬眼就见宋檀砚正打量着自己,倒是有些意外。
“早听闻随之名扬北方,如今一见倒是尽显北方汉子的雄伟。”宋老夫人微微点头看向范轩。
“祖母谬赞,随之还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