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阴雨几日,难得遇到大好晴日,云语进屋时的心情都雀跃起来。
阳光穿梭在树枝间,洒满金辉。
眼见她家小姐正簪上黑檀木发簪,云语几步上前:“小姐,今日大夫人特意设宴,虽说是为了三小姐喜事将近,但也算是有为小姐你接风洗尘的意思。”
犹豫看了眼乌黑发髻上鲜少的头饰:“小姐,不如簪上白玉压鬓簪,再挑几样嫩色珠花,配玉雕嵌珍珠八宝耳坠,图个喜庆。”
陆今溪静看着铜镜,轻摇头:“不必,这样便可。”
纵使这宴有为她接风洗尘的意思,也不是为她而设。
如今这陆府上下多得是说她晦气之人,今日她要是招摇上前,倒真是分不清场合。
从前在陆家时,她喜打扮,玩投壶,无事闲庭对弈,样样都想争个先,讨个好彩头。时而占了嫡姐的风光,周围掌声雷鸣,贺她父亲有此福气,家中女儿皆出众。
思及往事,陆今溪敛眸,那时候她怎么就看不见嫡姐袖下紧握的双手,唇角牵强的笑意。
听不进去事后父亲有意无意的提点。
辨不出大夫人表面赞许,内里藏刀的假面呢。
一旁的云语见小姐沉默下来,还摸不着头脑,素便素些,她家小姐生得好,便是三分打扮也是摄人心魄。
和煦清风拂过发梢。
许久未曾归陆家,石子小径上,云语小心地牵扶着小姐,生怕初愈的人绊倒。
影影绰绰间,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随着风吹了过来。
隐约女子雾粉衣袂若隐若现,
云语小声提醒:“小姐,这便是三小姐陆念。”
陆今溪眸光微动,再看过去,花颜胜雪,生得匀称娇俏,与她记忆里圆胖的模样相去甚远。
陆今溪这才发觉周遭一切变了不少,东南方向记忆里的杏树早就不知所踪,一座座小亭阁楼,多了些陌生。
未等她启声问安,一道甜如浸蜜的声音先响起。
“二姐归家多日,听说一直缠绵病榻,今日一见,所言非虚。”语罢,捂帕娇笑几声,眉眼舒展开,似盛放的娇花。
陆夫人陆温氏恼看一眼:“念儿,不得无礼。你二姐大病初愈,身子虚弱,你不可出言无状。”
陆今溪似毫无觉察恶意般温声请安:“问夫人安。”
旋即向端坐于一旁的陆家嫡长女颌首:“长姐好。”
陆氏嫡长女陆温予,见到许久未露面的庶妹激动下拾帕子擦拭眼角,旋即忙看一眼身边婢女。
“愣着做甚,快给二小姐看座。”
云语低头乖顺地扶着小姐入席。
甫一入座,陆温予疼惜眼神看过庶妹发梢素簪:“二妹,今日母亲在此设宴,名义虽是为小妹祝贺,实是为你洗尘。”
“早知煜王如豺狼,蔑视君上,罔顾手足之情,铸成大错,当初便是同煜王府撕破脸,父亲也断不会将你送入虎狼之地。”
陆温予字字沉痛。
陆今溪也不好再做泥塑人,该给的脸面得给:“长姐莫再介怀,如今我既已归家,往事便一笔勾销,不会放在心上。”
陆温予精致眉眼锋利,极快地看一眼过去,正对上陆今溪面色温润,沉稳举杯的模样。
“长姐,敬你一杯。”
陆温予愣一瞬便反应来,嘴角扬起,笑着大气举杯回应。
低头饮下的瞬间,扬起的衣袖遮住眸色一闪而过的阴翳。
她这庶妹,果真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不过寒暄几句,便迫不及待举杯让她闭嘴。
不过片刻,放下空杯盏,淡笑轻抚杯沿。
这不正好说明戳到她庶妹的心尖上了吗?
也不枉她当年好心送她入煜王怀。
陆温予不计较刚才一时的憋屈,端坐眉眼含笑:“二妹平安归来便是好事,乐事。”
“如今,府里更是要添件喜事。”
主位陆夫人不苟言笑的面庞这才真心实意添上几分喜色。
一时间,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正值碧玉年华,风华正茂的陆念。
云语站在小姐身后,自从入了席,她的神经便一直绷紧,要她看,这席上,没一个真心迎她家小姐归府的。
尤其是那陆三小姐。
她看了许久,那陆三小姐凳上似是生刺,不时抬手抚珠钗,忽而远眺一方,娇颤眼睫。
继而微低头,软糯双唇抿了又抿,添层水光,软烂如熟透的桃。
云语眼角狠狠一抽,在座的其他人好歹还对她家小姐做做样子。
这陆三小姐矫揉造作,左顾右盼,不在此搭建个戏台子,真是屈了才。
“呀,怎么,怎么都看着我。”陆念从树影间回过神,才惊觉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她。
白嫩脖颈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