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知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
小之在核心的破损中感到绝望,她看着已经长成的十八岁的自己,漆黑的手拉下了对方脖子上的项圈,入目的青色指印令她崩溃的笑了出来。
“你说的没有错,大家只是生病了,只要吃了药大家就会变好。”
流泻出身体的黑潮凝聚成了一把刀,小之伸出手抱住了许观知,那柄由黑潮构成的刀刺穿了许观知的心脏。
小之的声音沙哑的响起。
“许观知,世界太糟糕了,我们一起死去好了。”
鲜血从刀尖缓缓的流了出来,疼痛令许观知皱眉,她迟疑的低头看向那柄穿透了她跟小之的漆黑刀尖,血从刀尖滴落在布料上,再次燃起了火焰。
火光点亮了整片世界,她透过尸体的瞳孔看清了小之的面容。
那是一张被黑潮爬满的脸,失去了对‘生’的希望,那张脸上的瞳孔暗沉,在看清小之的面容时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痛苦。
小之像是泄气的气球,黑潮不断从她的身上泄露,副本像是碎裂的鸡蛋一样裂开了缝隙。
而落在地面的黑潮像是嗅到了美味的生物,试探的爬上了许观知的身体。
它们顺着小之捅进许观知心脏的刀片往上攀爬。
‘谁都没有错,是这个世界不对。’
黑潮低低的在许观知耳边述说。
它们是无孔不入的存在。
‘因为世界坏掉了,所以你才会如此悲惨。’
‘很难过吧?明明原本拥有美好的亲情最后却失去了。’
血液从身体里不断流失,许观知的意识也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模糊。
随着黑潮话语的构想,她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一天到来的画面。
许观知站在了天台上,她的对面站着霍清,粉色的唇,结痂的眉毛,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毛呢中裙,光着脚丫。
她感到自己被焦急的人推在最前方,注视着霍清。
“快劝劝你妈妈啊,要是她跳下去了你以后就没有妈妈了!”
扶住自己肩膀的人焦急的声音还在耳边,维和部队的勋章闪闪发光。
许观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她也不明白她要跟霍清说什么,她和霍清已经很久没有正常的沟通了,自从许山死后,霍清的精神就不正常了,家已经不再是许观知记忆里的家了,太过激烈的情绪发泄到最后都只是空无,霍清像是耗尽了生命的躯壳。
人们常说爱会萌发出恨意。
可她却无法恨霍清,恨意是太过沉重的感情,她已经负担不起这份恨意了。
没有勇气死去,也没有勇气改变,在太过于丰富的情绪里她走失了,许观知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行走在世界上。
她麻木的过着每一天,戴上沉重的面具,仿佛自己还是正常的样子。
可是每一天睡去后她都在做梦。
梦境里是无数美好的过去,现实醒来的落差令她的精神开始扭曲。
她已经不正常了。
她看着霍清站在天台上的模样,她的内心感到解脱。
放过我,也放过你好了。
她听见自己的内心冷漠的表达。
跳下去好了,你会获得解脱,我也会。
最终她沉默了,她没有对霍清说一句话。
所以她得到了霍清的惩罚。
“要是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霍清露出了笑容。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了下去,她从天台往下坠落,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
“对不起。”
世界再次迎来死寂。
在寂静中许观知伸出了一只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只是生病了而已。
远方的声音从起哄渐渐变成了尖叫,许观知失去了力气,跌坐在了地上,她抬起头想要再看一眼霍清,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天台的对面空空如也,只有一群陌生的大人围绕着她,眼底露出不忍与同情。
咸湿的眼泪落在嘴唇上,许观知咬紧了下唇,背向下弯去,像是被重物压住。
一只漆黑的眼睛贴近了她的脸庞。
‘都是你的错,要是你抓住妈妈就没事了。’
许观知茫然的看向那只眼睛。
黑色的眼白,白色的瞳孔,是世界上所有生物都不会有的眼睛。
‘很痛苦对不对?没有关系,我会帮你。’
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
一只冰冷漆黑的手牵着她,将她拉出了躯壳中,往前走去。
‘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不会有痛苦的地方。’
许观知的灵魂从躯体中脱离了出来,她被那只漆黑的手牵着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