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两兄弟一直都不知道原主的生父究竟是谁,以为真的是个大官,林老大死后,老二看这么久都没人来认亲,以为是找错人了。但是心里还挺不踏实的,正好赶上孙红梅来说亲,林老二就趁机把原主打发了。
他现在听林樾说要报案,哪还敢隐瞒,把当时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女的。她听说我在打听那个,主动找过来的,要了我200斤麦子,说是家里有个两岁的男孩。结果到约好的那天她送来的是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子,她说老大太能哭了,带不出来,老二好养活。你爹…不是,我大哥一听是个刚出生的,觉得这样更好,出去住上几个月,回来就能说是自家生的。”
他低着头,双手搓了一把脸继续说:“谁知道一掀开被子,发现是个女娃。那个女人的同伙早早的就拉着粮食走了,我们两个想拦住那个女的,没拦住,让她给跑了。她头脸都包得严实,我没看清样貌,不过在抓她的时候拽到了那女人的袖子,我记得她左胳膊里侧有并排着的三颗红痣,还挺大的。”
这个年代很多女人到了夏天都还穿长袖衣服,根本看不到胳膊,这个消息可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
林二叔还想求情:“月儿啊,我们当时真的以为你是那女人的孩子,我们知道你是女娃子,也没把你扔掉,再怎么也把你养了这么大了,多少都还有一点恩情在的,你可不能不管你二叔呀…”
林樾没回答,出了里屋,拿着自己来时提的那两斤花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二叔追出来喊:“小月儿中午留下来吃饭啊,你这是要去哪?”
这句话林樾没有不回,道:“去许叔那!”
林二叔听到她肯回答自己,殷勤的追到门口,大声说:“许老师救过你的命,该去看看,该去看看!”
林樾穿过宽敞的街道,走到村西头一片低矮破败的房子前。
这一带都是旧村地界,后头新建的房子都盖在村东头,这里住的人越来越少了,慢慢空出了一大片房子。后来村里办学校,就选在这里。
她走进一间稍微规整些的小院,院墙外种着一棵枣树,门口两边还有两棵月季,因为天气冷,被砍去了枝干,只剩一截光秃秃的主干在土里。
院门开着,林樾并没有叫人,直接进了院子。院子里面用碎石头铺了一条小路,积雪被扫成了一堆,堆在水沟旁。靠墙的地方被开辟出来种菜,现在只剩了些发黄的韭菜和冬菠菜半埋在雪里。
正屋很矮,屋檐上还挂着几根长长的冰锥,正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
听到声音,许父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见到林樾抱着两个孩子来了,眼睛里流露出惊喜,他上前接过林樾怀里的两个孩子,拉着林樾进了屋。
屋子里同林樾家一样的破败陈旧,不过打扫的很干净,灶间还烧了火,屋里十分暖和。
许父把两个小家伙放到温暖的炕上,两人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
他又端了一杯热水递给林樾,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我不知道你今天能过来,家里什么也没准备……你先喝点热水暖暖手,孩子长得可真快,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林樾笑笑,看着许父专注的逗着两个孩子。
许恩远隔着包被,一遍遍的抚摸两个孩子,喃喃道:“你走丢的时候就是这么大,这两个孩子和你那时候一模一样。”
孩子哪能看出是不是一样,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林樾轻声说:“您再抱抱他们吧。”
许恩远想起过往,这阵心潮起伏,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两个孩子,刚刚也已经抱过了,这会依然很激动,他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轻轻地抱起妹妹,在狭窄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又用另一只手抱起哥哥,脸贴在包被上,偷偷擦掉眼泪。
林樾不敢上前打扰,只好坐在旁边静静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