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安。”
“小馨，快跑，”一见小女孩放学回来，外婆大声喊着让自己赶快离开，云家的几个家丁从车上下来，把她团团围住，一个高大的男人拿着刀架在外婆脖子上，威胁着小姑娘，让她乖乖听话，说如果不跟他们走的话，就要杀了外婆。
“不……不要……不要伤害外婆……”小姑娘从梦中惊醒，两只小手死死攥着被子，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又做噩梦了。
幸好，幸好，还好只是梦。
小姑娘惊得坐起身来，身边的男人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熟了，害怕惊醒他，云馨小心翼翼地离他远了些，双手抱着膝盖。
“小馨，”男人听到动静，只见女孩娇小的身影缩在床的一边，小小的一团。
小姑娘牙齿紧紧咬着被角，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落下来，被角已经被女孩的眼泪洇湿了一小块。
单薄的身躯颤抖着，仿佛一片风中的叶子，一下就能吹走。
“做噩梦了？”男人下地，想要开灯。
“别……别开灯……”
“好，”男人只伸手打开床头一盏小小的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映出女孩姣好的面容，眼睫上粘着星星点点的泪痕。
“别怕，梦都是不真实的。”
女孩不说话，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白天姜玉兰的话让她又想起来当时替嫁前的情景，只有她乖乖听话，代替姐姐嫁给沈霁清，姜玉兰才承诺会保证外婆安度晚年，否则的话，就把外婆从北城接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以后都不让自己再见到她。
可是外婆她，不是姜玉兰的母亲吗？
“好难受……我心里好难受……”女孩仍是低着头。
“就是这里，”女孩指指心口的位置，往事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着她，眼泪一直流，“我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姑娘有心事，刚才他在云家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告诉我，嗯？”
他知道小姑娘没有安全感，所以想等她主动开口告诉自己，对着他敞开心扉。他内心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 希望小姑娘能够再多依赖自己一点，也再，多信任他一点。
“我想外婆了……”小姑娘抽抽搭搭，“很想很想她。”
“外婆不在港城，她在北城的乡下，很远很远，我都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她了。”
外婆守了故里一辈子，现在年纪大了，更不想离开了，她的根在那里。
“嗯，等这次出差回来我们就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小姑娘现在还不敢全心全意信任自己，他只有慢慢来，让她慢慢地去相信。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三年前在云柔的生日宴上。他一向不怎么爱主动和人打交道，也不太习惯人太多热闹的场合，客厅里喧闹得很，他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躲躲，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云家花园里，也就是那次，他发现了悄悄躲在凉亭紫藤架下偷吃蛋糕的小家伙。
正值暮春时节，风吹紫藤花架动，也牵动了女孩白色的衣袂蹁跹，还有几片紫色的花瓣零零散散飘落在她的肩头。
夕阳下女孩一身白裙，眼神澄澈，宛如一位误入人间的小仙子，那样美好而静谧的情景，晃了他的眼。他不忍打扰，但也不忍离去，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注视着女孩好久好久。
但是当时那女孩一心只顾着吃，根本就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人在看着她，还有几点奶油不小心沾在嘴角，活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猫。
后来他和云柔的订婚宴女孩因为实习没能来参加，再见的时候，是他拜访云家那天，她被姜玉兰拉着带到他面前，弱弱地开口唤他一声姐夫，女孩低着头，从头到尾都不敢正眼看自己一眼。
男人心头忽然一动，往事浮现心头，女孩的美好让他不敢沾染，同时女孩心底的疏离又让他烦躁。
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再靠近一些，还是原地止步，选择默默地守护，毕竟小姑娘的心结，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开的，或许，就这样远远看着她也好。
忽然，男人感觉腰间一紧，女孩柔软的身体骤然靠近。
“沈霁清……”小姑娘的声音本来就是软软的，又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听小姑娘叫自己的名字，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好听。
女孩的小手抓着男人，跪坐在床边，埋头在他腰间，闻着男人身上清冷凛冽的雪松味，一股脑地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他的衣服上。
“嗯，我在，”男人不太懂得怎样安抚小姑娘，伸出手来地轻轻抚上女孩的背，一下一下，“别哭了，乖。”
“刚才吃饭的时候，爸爸说的城东疗养院招标的事情……”女孩嗫嚅着开口，“你怎么打算的……”
“你能不能……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