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气正好,南庭若将草药拿出来晒。
徐扬进院子时,还不小心踢到了他晒药的架子,南庭若抬头瞧了他一眼,说道“小心点,这药材可不便宜。”
说罢,他转过头继续摆弄药材,徐扬将筛子扶正,有些着急“先生,京都派来的人到了,将军这一大早的也不知去哪了,我已派人去找了,要不,你随我去看看?”
南庭若将那成色不太好的白术挑出来,“府中无人了?”
“祁谦裴和张允之走了,确实也没什么人,我是个粗人,嘴笨,怕待客不周。”
南庭若丢掉白术,拍了拍手,“罢了,随你去一趟。”
他与徐扬站在门外,一辆马车自远处驶来,接着离歌也出现在南庭若身侧。
他看了一眼旁边拉着马的小厮离去,道“我还以为你准备给京都来的这位留些弹劾的把柄呢?”
离歌目视前方“这不是有你呢吗?”
若不是怕她真落下个阳奉阴违的话柄,他还真不打算出来。
她心里倒是门儿清。
马车驶来,上面下来一个绯红官袍的男人,长得周正儒雅,他朝离歌拱手施礼“下官卢朗安见过侯爷。家母患病,我留在家中侍疾,便耽搁了些日子,这才从范阳老家回来。”
南庭若一听范阳,不禁将目光移向他,范阳卢氏,怪不得他一区区五品竟能让离歌亲自来迎。
离歌抬手扶他“卢大人不必多礼。老夫人不要急吧?”
“不要紧,家母上了年纪,人食五谷,哪有不病的,现下已经好了。”
“府中备了宴,卢大人请。”离歌说着迎他进去。
他抬眼与南庭若对视,南庭若微微颔首。
他也点头示意,心中觉得这人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此后三日,卢朗安忙着搬进当地知州府,有这么个人,离歌自然是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反省”。
事情都交给南庭若与他交接。
藏书阁顶层,南庭若端着一本书靠窗而坐,旁边红炉内煮着茶。
听到有脚步声,他抬头看去,卢朗安正好迈上最后一层阶梯。
他环顾四周,惊叹道“我来之前便听说侯爷下令广集天下典籍,想不到是为了建这藏书阁。”
南庭若并未接他的话。
他又道“定北侯可不是个爱读书的,这楼想必是为你建的吧?”
南庭若抬头,语气十分疏离“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卢朗安切入正题“我听说那些公文是你整理的?正好,侯爷现在正在禁足,我欲巡视农耕,你陪我一道如何?”
南庭若收起竹卷,起身“走吧。”
二人坐在马车上,卢朗安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南庭若脸上露出不耐,“如何?我脸上有花?”
卢朗安笑,“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先生长的很像一个人?”
南庭若转头撩开车帘,望外瞧去“在下四海游历,说不定大人什么时候就见过了呢。”
说着话二人就到了,乡长听说他们是来巡视的,十分客气。
卢朗安看了账目,又去各家问了收成,一直到日落才回去。
这次轮到南庭若看他,南庭若跟个大爷似的倚在车内的靠桌上。
卢朗安瞧了他一眼,嘀咕道“坐没坐相,粗鄙乡夫。”
南庭若噗嗤一声笑了,打开扇子扇起来,“卢大人可真是忠心耿耿,为了主子不惜来这地方与我这粗鄙之人打交道。”
卢朗安脸色不自觉一遍,沉声道“我为官是为大瑨百姓,你莫要信口雌黄。”
“那你在找什么?找离歌的错?抓着她的把柄,好借此做文章?”
“亦或是做谁的眼睛来盯着她?齐王?裕王?还是太孙?”
听到太子,卢朗安的脸色变得更暗,他沉默盯了南庭若好半晌,忽然笑起来“先生可真是爱说笑,我乃陛下钦定探花郎,做事自然都是为了朝廷,绝无私心。”
他笑,南庭若也笑“在下就是随便说说,大人不必放在心上。知州府到了,大人慢走。”
卢朗安走后不久,南庭若也回了将军府,他并不忙着回自己院子,反倒去找了离歌。
离歌见他来并不惊讶,先是问道“用过饭了吗?”
南庭若也不待她招呼,自顾自地坐下“吃饭?朝廷的眼睛都安在你面前了,你还吃得下去。”
离歌端了盘点心在他面前,“他是谁的人?”
南庭若拿了块马蹄糕咬了一口,觉得这味道十分甜腻,他不喜欢,于是倒了杯茶“上官净痕。”
离歌握住长枪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擦拭起来。
南庭若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看着她的模样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之前便有个问题想问你,而今,我觉得也该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