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这次直接将一个造型诡异的罐子递给莳莭，还不忘细心介绍，“这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战国时期的青花人物罐，上面画的这人认识吧？”
“这是……鬼谷子？”莳莭不确定地答道。
“答对了！这画的正是著名的‘鬼谷出山’，孙膑、庞涓、吕不韦知道吧？那都得叫他老人家一声师傅。您再看这画功，流畅自然，神韵十足，笔笔精湛，简直是登峰造极的水准。这么珍贵的宝贝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来。”
莳莭将罐子凑到贾贤面前，同贾贤一起欣赏上面的这副名画。这个故事说的是战国时期，燕齐两国交战，为齐效命的孙膑被燕国擒获，他的师傅鬼谷子率领众人下山前往营救的故事。
这个青花人物罐上只画了局部，可就算是局部，原本的画面也应该是鬼谷子坐在由狮子和老虎共同拉着的两轮车上才是。而眼前这副画面所呈现出来的活像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猥琐大叔，那拉车的狮虎画的就更加潦草，简直不忍直视。
“还登峰造极呢？鬼谷子留的是你这副倭寇的发型？鬼谷出山？我看这分明就是鬼子进村！”反正没人认出她是谁，莳莭也懒得保持公众人物的优雅了，索性释放天性。
贾贤忍不住笑起来，附和着，“先不说战国时期有没有元青花，您祖上能把这夜壶作为传家宝传下来，也是够有远见的——”贾贤从莳莭手中接过罐子，还给摊主，“您还是自己留着继续传下去吧。”说完就带着莳莭大步离开。
一直到走出好远，莳莭还想笑，“你这嘴也太损了！怎么能说那是夜壶呢？”
“不像吗？”
“像！”莳莭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你说怎么会有这么不专业的卖家？哪个不开眼的会上他的当？还不得饿死他？”
“要不怎么是‘趟’鬼市呢？鬼市水深，总有湿鞋的。”
“你都上过什么当？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莳莭半是玩笑半是好奇地跟贾贤逗趣。
“谁能骗得了我？不过我小时候听叔叔讲过，早前的鬼市上不仅贩卖货物，还买卖人口。有一个买主本以为买了个男童回去，到家洗干净了才发现是个女娃娃，这也算是百年间这鬼市里的一大笑谈了。”
“这也太离谱了，就算是小婴儿也分得清性别呀，这怎么都会弄错？”莳莭感到太过不可思议。
贾贤本来想解释，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咽回了已到嘴边的话。
“贾贤你快看。”莳莭用力抱了抱贾贤的胳膊，直指前方摊位上的两个人头兽身的小怪物，示意贾贤看过去。
“那是镇墓兽，驱邪避祟、震慑鬼怪，佑护墓主亡魂安宁的一种冥器。这两只小兽明显有胡人的面貌特征，如果是真的，应该是南北朝时期的。”
“我要这个！”说话的时候莳莭的眼睛亮晶晶的，就算是在昏暗的灯过下，也足够让贾贤看得清清楚楚。
贾贤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莳莭第一次跟他撒娇要礼物，竟然是要这么两个小怪物，关键还这么丑。
“你确定想要这个？不害怕？不忌讳？”贾贤垂死挣扎。
莳莭兴奋地连连点头，接着示意贾贤靠近。
贾贤低下头，莳莭凑到贾贤耳边，轻声细语，“是不是很贵？”
贾贤被股这温热的气流搅得从耳根到脸颊都酥酥痒痒的，他算是理解了当年周幽王为博褒姒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行为了。
贾贤轻轻拍了拍莳莭手腕，示意她“看我的”。
这对镇墓兽目测最高不超过20公分，木制，且做工粗糙。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只粗糙，一只略显粗糙，更像是为了迎合粗糙的那只而故以往粗糙里做的。显然这对镇墓兽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贾贤虽说懂一些古玩玉石却志不在此，只知皮毛，并不精通。此刻让他用多专业的方法来辨别这对丑八怪的真伪，还真有些强人所难。
好在他一向就是随心所欲的性格，兴致上来了，管他是真是假，是赚是亏，只管高兴就好。
就比如现在，别管这对镇墓兽究竟是古董还是做旧的赝品，既然莳莭喜欢，贾贤自己看着也亲切，那么它就值得入手。
贾贤不是心疼钱的人，可在这鬼市里趟上一回，讨价还价也是其中的乐趣之一。
摊主常年混迹于此，识人的眼光比识货还要准。虽说这里灯光暗淡，摊主还是从莳莭和贾贤两人身上清楚地看到了金钱的影子，于是狮子大开口，上来要价就是150万。
毕竟两人才确定恋爱关系没多久，莳莭不想贾贤为她破费，便打算自掏腰包。只是希望贾贤能把价格砍下一半来，实在不行抹个零，100万也行。
莳莭想想都觉得自己异想天开，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谁这么抹零的呢。
“15万。”贾贤气定神闲地还了价。莳莭算是大开了眼界，这家伙抹零的方式竟然比她异想的还要夸张，应该说是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