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泱开始引入话题。
“你从玄洲那么远的地方来,一定很辛苦吧。玄洲也有厉害的仙门,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温洲,是不是有特别仰慕的仙师?”
池庆言沉默,没有回答。
语泱迟疑了会儿,自顾自说下去。
“你这么厉害,想拜谁为师,肯定都不是难事。你知不知道伏息扬,我听说他平易近人、博爱众生,从不鄙夷凡人的存在,整个云鎏宗只有他愿意收女弟子入门。”
“那些参与仙门试炼的人,大多是为他而来。只是,不知他人品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好。”
这姑娘,好生聒噪。
池庆言静静地看着她。
语泱见他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对陌生人的警惕程度还挺奇怪,一会回答,一会沉默。她再次试探:“你觉得伏息扬如何?”
“不怎么样。”池庆言根本不知伏息扬是谁,这个姑娘说的话他一句都接不上。
“你说得对,云鎏宗明明有女峰主和女长老,为什么整个宗门只有伏息扬愿意收女弟子,他是男人啊。他声誉极好,是不是有内情?他或许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暗地伤害过门下女弟子?”语泱见他终于接话,立即抛砖。
“我说对什么了,明明没表示任何观点,你别胡说八道。”池庆言纠正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莫要拿路边捡来的闲言碎语去评价他人。”
“我明白,”语泱点头,“道听途说的消息,我当然不敢信以为真,可现在凡界多有妖物作怪,天灾频频,我跟朋友无处安身,无力自保,偶然碰到一队人要去云压山,就跟着他们来这参与仙门试炼,只为有一个好去处。能吃得饱穿的暖,又能躲避妖怪,就足够了。”
池庆言在这串话里听出吃饱喝足的重要性,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云鎏宗不是管吃管喝的收容所。你们这么多人,成群结队地来,指望云鎏宗给口饭吃,太没有骨气!四肢健全,为何不自力更生?别说云鎏宗,十二洲任何一个仙门都容不下身无长物的凡人。”
语泱叹气,佯装伤感。
“你没有真正看过的民间疾苦,在街上逛几圈,享受民间风趣,以为众生皆乐,不知世上还有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有人连吃的东西都没有。我们这行人,有人迫于生计,有人惧怕妖物。一路跋山涉水,我们吃野菜吃野果,吃树叶吃树皮,难道还不够有毅力,怎么就不适合修习仙道,怎么就不能入云鎏宗?”
事实上,即使不来云压山,她们也得吃野菜野果,吃树叶树皮。不仅是身无分文、四处流浪,还因为这两年青城的饥荒,已经波及金城的一些小边镇,很快就会出现一场大乱。
妖魔鬼怪开始在小村庄作乱,村民死得莫名其妙。她猜想有大事要发生,这时候不去云压山参与试炼,不去赌一把,还有什么活路呢。
池庆言听了这些,沉默一时。
她注意到,池庆言眼中既有惊愕、疑惑,也有怜悯。世家子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吃过什么苦,刚才那番话应该让他有所触动,才久久未语。
语泱继续说:
“听说伏息扬门下既有男弟子,也有女弟子,他对他们一视同仁,从不徇私舞弊,就连衣食住行的条件都一样。”
“云鎏宗还有个女峰主,葛湄。人人说她美艳绝伦,修为高深,天下男人见了无不为其痴迷。”
听到有关葛湄的话,池庆言脸色微变。
“你怎么了?”语泱关心道。
池庆言本不想背后议人,但葛湄实在可憎,他语重心长:“旁人我不知,葛湄倒是清楚。她心思歹毒,不是什么好人。”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语泱还想再问点什么,可身上的伤似乎越来越难以忍受。
湿冷的布衣穿在身上,粘着伤口,血水糊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耽误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伤口需要清理,需要止痛,需要消炎。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仙门世家的子弟,语泱忍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痛,跟他聊了这么一段时间,终于进入正题,不能半途而废。
她咬牙,心想:“忍一时之痛,可以获得更长远的生路。云鎏宗我去定了。”
池庆言不知她内心戏丰富,只注意到她面色难看,担忧道:“你伤处很多,凡人之躯撑不了多久,如果不尽快医治,仙门试炼还没过你就死了。”
“皮外伤,我能忍,我会撑到仙门试炼结束。你刚才说葛湄……”
“这可不是普通的皮外伤,妖鹤在你身上留下的抓痕一直恶化,你没感觉伤口越来越痛?死到临头废话挺多,有心情跟我闲聊,为什么不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
“这伤……这么严重?”语泱有点慌乱。
池庆言来自仙门世家,见多识广,他既然说这伤势会危及性命,那肯定假不了。
她赶紧掀开肩上的披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