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晴像是刚从一个噩梦中醒来,脑海里不断逼近的树叶间的黑暗仍然挥之不去,浑身大汗淋漓,眼前忽然亮起一团温暖火光。
一条人影从火光边缓缓走向他,弯腰将手背贴上他冰冷的额头,歪歪脑袋,若有所思地嘟囔:“难不成吓傻了?”
他猛地回过神,眼神重新聚焦在对方脸庞,认出齐清秀气漂亮的年轻脸庞。五官精致、轮廓流畅像名家一笔勾勒的艺术品,眉眼疏淡像薄雾中遥远的秋山。
“看什么?真傻了?”齐清眨眨眼睛,手掌又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纳罕道。
她心想,黄忠天的迷药应该不会吃傻人吧?难不成药效还没过?
永晴瞬间触电般收回视线,耳尖染上一点绯红,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他明知对方就是齐清,但还是不敢确定。
毕竟对方样貌已经完全改变。
他曾经在同学那里听说过魔法世界存在一种能够暂时改变人样貌的“变形药水”。因为变形药水的存在,城市中的魔法师犯罪才能越发泛滥。
无论装多少监控摄像头也防不住这群人的千变万化。
“啊!你不认得我了!”齐清直到此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点点头,“我是齐清。就是送你去酒吧的人。我让你乖乖等着我。你看,我这不是接你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坐进永晴身边沙发,长出一口气,全身深陷进沙发的柔软靠垫。
永晴抬头看向四周,看见眼前高大壁炉里静静燃烧的木炭,看见周围宽敞空间里摆放的各种高档家具和窗外漆黑幽静的山林夜色,冷不丁打了个寒噤:“这里是哪里?”
他掀起眼皮看见高挂在沙发上空的大型旋转水晶灯。昏黄火光在一连串高低错落的水晶间折射,将整个客厅涂抹成一片金色海洋。
齐清满不在乎地耸肩,弯腰向前,抓住茶几上的一瓶消毒药剂:“别人家。反正你别管,不会有人来的。”
“别人家?”永晴看见齐清一只手撩开另一只手衣袖,露出手臂内侧撕裂的伤口,血珠不断从破裂的血痂中涌出,一滴滴砸碎在沙发前的白色地毯里,不一会儿就将白色地毯染出一片血花。
“你受伤了?”
“小事情。”齐清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咬着牙将消毒药倒上伤口,淡紫色药剂和淋漓鲜血混合在一起,晕染出更加诡谲浓烈的奇怪色彩。
她丢开消毒药剂,又拿起茶几上的一圈纱布,刚想自食其力缠上纱布,永晴突然自告奋勇从沙发上坐起来,脸色白了白,鼓足勇气说:“我帮你吧。你一个人缠不上纱布。”
“你?”对方半信半疑打量他一眼,“你会吗?”
“在学校学过。”永晴底气不足地小声回答。
齐清沉思一瞬,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损失,耸耸肩,将已经被药剂和鲜血弄得一塌糊涂的手臂伸向他,后者诚惶诚恐地挪了几步,接住她的手臂。
因为失血过多,齐清手臂血色尽褪,透出一股僵硬冰冷的死白,肌肤下蜿蜒曲折的血管脉络比平时更加清晰。
永晴从小就在荣城一家私立贵族学院学习,教授的课程比普通学校的课程更加复杂多样,其中也包括最基本的急救措施。他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辅修基础外伤治疗和枪械理论。
不过今天是他第一次实际运用理论知识,曾经只能在假人身上实践的包扎动作现在全移植到齐清冰冷的手臂。
他的包扎手法难免还有些生疏但完全够用,很快为齐清手臂缠上一圈干净整齐的纱布。
齐清努努嘴,赞许地看向他,轻轻点头:“你倒真有两下子。”
永晴嗫嚅了一下,难为情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不用谢。”齐清耸肩,收回手臂,整个人又陷进高级沙发柔软的皮革中,“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
“什么?”永晴不解地看向她。
齐清眼睫微垂,目光移向壁炉中慢慢减弱的火焰:“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不过不是从我这里。”
“我已经帮过你了。你也帮过我了,我们两不相欠。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要是顺路可以送你去。”她猛地回过头,冲他轻轻扬眉,眉飞色舞地笑道。
永晴愣了一下,脸色骤变,语气艰涩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恐怕已经无路可去。”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嘴角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曾经,他家里也有这样宽敞的客厅和温暖的壁炉,但现在他只能记得小桥下潮湿泥泞的草堆和一泓照进排水沟的单薄月光。
齐清见怪不怪地移开视线,一手托腮瞪着火光想了半天,幽幽吐出半口气:“被黑骑追杀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你哥什么来头?”
“……”永晴没回话,静静望着她,眼神里徘徊着不确定的疑虑。
一方面,对方确实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