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等候的地方,这位姑娘还是先坐下吧。”之前引路的少女笑语嫣然,拣了张靠里的扶手椅,请冬儿坐了,笑道:“你别慌,冯大夫医术很高明的,她先断一断你家姑娘是怎么个情形,然后再挂号,接着我就会带你们去里头找大夫诊治。”
她言语温柔、态度亲切,冬儿心下略松,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消去,悄悄抬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小喜罢。”青衣少女笑道,又问她名字,招呼她:“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热水?”
冬儿一下子张大眼睛,满脸惊讶:“我……我能喝水?在这里?”
她再一次左右环视,面上是掩不去的好奇。
这医馆委实太不一样了,外头那些医馆,甭管大小,皆是大夫坐堂,诊脉开方,顺便抓个药,就完了。
可这个什么“妇幼保健院”,哪儿哪儿都透着古怪,居然还有请人等候、让人喝水一说。
这还是医馆么?
“罢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妹妹且等着。”小喜笑着道,拍拍她的肩膀,起身转去一旁。
冬儿的视线追随着她,却见她行至厅堂角落,那里有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左首是铁架子,置着个瞧着像是炉子的东西,上头有烧水的铁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右首则是木柜,打开柜门儿,里头是规规整整几十个小槅断,每个槅断里,皆放着一只粗陶碗。
小喜拎起水壶,自槅断里取一只陶碗,倒了碗热水,转身端了过来:“快喝吧,今儿怪冷的呢。”
冬儿忙起身接过,嘴巴很甜地道:“多谢小喜姐姐。”
小喜笑着摆摆手,陪坐一旁。
冬儿喝了两口热水,寒意稍减,又因与小喜说了几句话,倒不似方才怯生生地,张着大眼睛往四下打量,到底抑不住好奇,问:“小喜姐姐,您脸上这个面罩子,是什么?”
“这是口罩,我们东家说了,在医馆里做活儿的人,都得戴着口罩,又定了卫生条例,这个只是其中之一呢。”小喜言语便给,说得很清楚。
冬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换了个问题:“小喜姐姐,这两边的柜面儿,又是做什么的?”
小喜一笑,鼻梁处几粒雀斑,格外俏丽:“你瞧那个摆了好多药的,便是取药的地方,另一边就是挂号的地方……你知道什么是挂号么?”
冬儿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呢。”又向她笑,露出两枚讨喜的梨窝:“还要请教小喜姐姐说说。”
小喜并不推辞,笑着解释:“这个挂号呢,就是提前付给大夫的诊金,付完诊金之后,大夫就能开始诊治开药了。当然,在诊治之前,先要给冯大夫瞧瞧,由冯大夫告诉病人,是瞧外科还是瞧内科。我们内科大夫姓张、外科大夫姓郑、还有个专事妇人科的大夫,姓陆。她们几位都是女医,医术很好的呢。”
冬儿听得有点发晕,忙打断她问:“小喜姐姐,外科和内科又是什么?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小喜又细细将讲解起来,这些内容陈滢已交代她们背熟,只恨此前无人登门,无用武之地,此刻终来了个冬儿,小喜极力要表现,讲得细致,恨不能将所知尽皆倾倒。
待她说罢,冬儿已是满脸崇拜,亮晶晶的眼睛直望着她:“小喜姐姐好聪明啊,懂这么多事儿呢。”
小喜口罩下的嘴直往旁咧,口罩上方,则露出笑弯了的眼睛:“我是护士兼导医,这些是我该当知道的,若是说不上来,东家要罚的呢。还有护士手则什么的,东家前两天还来考校过,若是通不过,也要挨罚。”
“啊,导医?护士?还有护士手则?这又是什么?冬儿从来都没听过。”又几个新名词出来,冬儿立时开启好奇宝宝模式,问个不停。
小喜轻笑一声,正欲说话,蓦见初检室素帘轻挑,却是那秀丽女子走了出来。
“姑娘!”冬儿一眼瞧见,顾不得听答案,起身便唤,忽觉手中有东西,垂头一看,却原来是还拿着茶碗。
她左顾右盼,匆忙间不知把水碗哪里放。
小喜伸手接过,柔声道:“交给我吧。”
冬儿感激地朝她一笑:“多谢小喜姐姐。”旋即提着裙子跑到秀丽女子跟前,脚步忽又一顿,面上涌出担忧。
秀丽女子眼眶泛红,颊印泪痕,显是才哭过。
冬儿的心提了起来,白着脸迭声问:“姑娘,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无事,我很好。”秀丽女子轻声道,泪水忽地滚落,可她的面上却带着笑,笑容释然:“冯大夫替我瞧过了,我不是……不是……”
她语声哽塞,一时难言,抽出帕子不停拭泪。
“你家姑娘前几日吃了发物,热毒发作,身上起了疹子,不过小病罢了。她忧思过重,这咳嗽并非病症,纯粹就是自己想太多。”
冯荔走出来,撩袍坐在柜前,拿张小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