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不由大是尴尬,脸也红了,复又万分狐疑。
哪来这样巧法,她姐妹二人同时来月事?且她的月事向来很准,根本不在这几天。
为谨慎起见,她又仔细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小腹并无坠痛。
看着那斑斑血迹,她心下越发惶然。
既并非月事,这些血,打哪儿来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蓦地,人群中爆出一声尖叫。
“血!凳子上有血!”
不知哪家的小丫鬟,白着脸叫了一嗓子,一时立足不稳,“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琴苑里静了一息,瞬间大乱,所有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站着的则四下乱瞅,不知那张有血的凳子在何处。
很快地,又一声尖叫响起:“啊!那张凳子……是那……那张……”
发出尖叫的是某位翰林家的姑娘,她面色惨白,一手直直指向前方。
众人望去,便见她指的,正是谢家姐妹旁边的扶手椅,那椅子的椅面儿上,竟汪了满满一下子的血。
琴苑中瞬间响起吸气声。
那血极多,顺着椅腿儿“滴滴答答”往下淌,谢家姐妹方才正站在椅旁,二人裙上血迹,便沾自此处。
谢姜与谢妍尖叫一声,齐齐退后,吓得花容失色。
便在这电光石火间,谢姜忽地想起什么,面色陡然惨白。
“咣当”,不知是谁,慌乱中踢翻椅子,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响,终是惊醒呆怔众人,刹时间,琴苑里尖叫不断,女眷们纷纷涌向门口,一片鬼哭狼嚎。
陈漌被丫鬟婆子护在人后,怔怔望向那张座椅。
玄漆透雕云芝纹六方扶手椅,整张椅面儿已被鲜血浸透,砖地上血滴沥沥,瞧来极为可怖。
陈漌两手冰冷,面孔雪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张座椅,正是方才郭媛所坐。
或者不如说,从戏文开唱起,郭媛便一直坐在这座椅上,没挪过窝儿。
这多到吓人的血,难不成竟是出自……
“县主!县主!不好了,县主晕倒了!”
尖叫骤响,打断陈漌的思绪,她身子轻颤,缓缓回首。
甬路上,再不见赏景佳人,携芳并几名大宫女围在一处,剩下的宫人没头苍蝇似地乱撞。
“天哪!那些血原来是县主……”不知是谁发出轻呼,又飞快掩去,想是那说话者被人捂住了嘴。
陈漌的后心再度汗湿。
就在小半盏茶之前,当着众人之面,她与郭媛狠吵一架,而后,郭媛便大出血晕倒。
陈漌的瞳孔缩了缩,心头竟有些发毛。
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非常不好。
而此刻,携芳感觉,亦很不妙。
郭媛软倒在她怀中,面白如纸,双目紧闭。
她颤抖着伸手,去探郭媛鼻息。
很微弱、很轻细,几乎叫人察觉不到。
携芳的一颗心像坠了铅,直往下沉,战栗的视线,缓缓移上裙摆。
她的裙角,正逐渐洇上一层血色。
那是从郭媛身上沾染而来的。
县主今日穿了一身茜裙,这鲜艳的颜色,让血变得不那么明显,即便此刻近看,也只觉其颜色变深,而察觉不出那是血。
携芳刹时间掌心冰冷、手足酸软,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
郭媛流了这么多的血,而她这个大丫鬟,却直到主子昏倒,才有所觉。
携芳觉得,她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你们几个,快去请大夫!”她陡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似是将剩下的所有力气,尽付此声:“还有你们几个,马上把方妈妈请过来;再你们几个,快去借张春凳,把县主抬回去。”
她机械地发出指令,整个身体被冰冷占据,就连腔子里的血,也早冷透。
此时唯一能安置郭媛之处,也只有琴苑了。
这是她勉强能够做出的,最清醒的判断。
她浑身颤抖着去看郭媛。
郭媛像是昏死了过去,眼皮上方隐透青筋,那一层薄薄香粉,竟盖不住她原本肤色,青灰枯槁、有若朽木。
才只数息功夫,这盈盈十五的少女,像老了几十岁。
许是变故来得太快,众女眷惊魂未定,皆不曾走远,三三两两围在琴苑左近,或由丫鬟婆子安抚,或交头接耳、悄声私语。
在场之人有目共睹,那椅子上的血,正是香山县主郭媛所遗。
小姑娘来月事,这也并不出奇,且经血量多或少,本也因人而易。只是,郭媛一个姑娘家,血量如此之大也就罢了,竟还因此当场昏厥。
来月事来到昏迷,且到现在还血流不止,委实少见。
有那经了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