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讶异间,身后蓦地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动静,其声势之剧,险些让陈滢以为来到了前世的施工现场。
她转首望去,但见整根的木梁、成块的板材与烧成黑灰的木炭,正在她的眼前飞舞着。
裴恕背着两手、双脚轮踢,以横扫千钧之势,扫开一切障碍物,动作之潇洒霸气,让陈滢想起了名传天下的挖掘机。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形挖掘机,这威力还是颇惊人的。
有裴恕在侧,清理工作进行得很快,一个小时后,附近的棚屋已经全部翻遍了,并未找到起火点。
陈滢站起身来,拍去袍角的黑灰,正待前往下一片区域,蓦地面上一凉。
她心头动了动,抬头望天。
原来是下雨了。
稀疏的雨点飘飞而下,在空中画出零落的线条。
陈滢伸手试了试。
沾满黑灰的手套上,很快便有了点点水渍。
“先停下吧。”她提声唤道。
随着她的话音,“轰隆隆”,远处传来了沉闷的雷声,天边乌云翻滚,天色阴沉得厉害。
陈滢拢住眉心,心下有些烦躁起来。
初夏的第一场雷雨,偏在这个时候来临,却是给他们的搜查工作带来了麻烦。
她本人其实并不反对冒雨工作,但是,被雨水淋湿的土地颜色会变深,无形中便增加了分辨的难度,再继续查下去,不啻于浪费时间。
“这么点儿雨,无碍的。”裴恕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满不在乎地道。
对他而言,再大的雨都无所谓。
陈滢只得向他解释清楚原因,复又问:“能不能先叫人拿油布将那几幢没查过的屋子盖起来?”
雨势正在迅速变大,陈滢希望尽可能地让这片火场保持原样,以便后期查证。
裴恕立时唤来郎廷玉,吩咐他马上去办,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天,道:“这雨怕是短时间停不了,陈三爷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陈滢也在抬头望天。
从早上开始就有点阴沉的天空,此刻已经完全被乌云笼罩,大片雨线被风吹起,用力地抛向地面,那几丛杂草被疾雨打得弯下了腰。
“先避一避吧,兴许等会儿这雨就停了呢。”陈滢说道。
如果及时盖上油布,而雨又下得不太久的话,搜查工作应该能在今天结束。
不过,这还要看老天的意思。
裴恕立在原地想了想,便大步走了过来,如酒般的声线在雨中变得清冷:“我那里有雨具,先出去再说。”
陈滢也觉得傻站在这里不是办法,便同意了他的提议,两个人冒雨冲到了流民营的门口。
他们的马匹都拴在门外的桩子上,裴恕的马上果然备了一副雨具,他将之予了陈滢,叫她快些穿上。
陈滢知道这一位素来喜欢淋雨,此刻见他竟掏出成套的蓑衣斗笠,心下不是不好奇的,但出于礼貌,并未多问。
那位霍嬷嬷视裴恕如亲子,或许便是她替裴恕准备下的罢。
穿戴好雨具后,裴恕便在前带路,二人先行骑马回城,寻了个干净的茶馆避雨。
约莫十分钟后,郎廷玉便也赶到了,回报说已经叫人去找大块的油布,只是一时之间那流民营却是没有的,要半个时辰左右才能拿到。
陈滢闻言,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裴恕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雨停了只怕也不好立时去勘查,总要等地面干了才行。”
裴恕心下虽是焦急,却也无可奈何,遂点了点头:“我明白。”
此时,那门外已是大雨如注,就算马上找到油布也肯定来不及了,裴恕便瞪了郎廷玉一眼。
郎廷玉哪敢触他霉头,飞快地遁了。
见裴恕黑着脸,陈滢知他心情不好,倒也不好马上告辞,忖了片刻,倒叫她想起一事来。
她往周遭看了看。因是大雨,时辰又还早,茶馆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离他们颇远,倒是个说话的地方。
于是,她便将身子向前倾了倾,用很轻声音问道:“小侯爷上回拿来的那四字密码,却不知解出来没有?”
那四组数字密码,陈滢按照自己的理解破译了出来,至于结果如何,她却是一无所知的。
听得此言,裴恕倒也没显得吃惊,似是早就料到陈滢会问到这个问题,便以同样低微的声音回道:“解倒是解出来了几个,只不知哪一个作得准。”
因并不知那四组数字对应的是哪本书,所以,这个破解出来的答案有好几个。
“哦?”陈滢立时来了精神,整个人都亮堂了几分:“能不能请小侯爷把这几个答案与我说说?”
既然大雨倾盆,不宜行路以及勘察现场,那就在这安逸的小茶馆里,与值得信任的同伴玩个文字游戏,倒也能够消磨时间。
裴恕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