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闻言便点了点头,用很轻的声音道:“三妹妹说得是。其实……我那时候也在的,想劝却不曾劝住,后来祖母便说……说我不像个当姐姐的样子,要我再好生省一省,该如何做个好姐姐。”
“祖母她老人家自有她的道理。”陈滢说道,语中不乏劝慰之意。
陈湘说白了就是倒霉,摊上这么档子事儿,被陈涵给拉下了水。
不过,许老夫人也没做错。
陈湘太软弱了,这种性格上的弱点十分明显,如果不加以改善的话,往后嫁了人,日子只怕更难过。
“我知道祖母是为了我好。”陈湘想必也很明白许老夫人的苦心,此时便说道,面上划过了一丝羞愧:“我就是……有时候下不了决心,我现在正改着。”
说到这里,她似是怕陈滢不相信,又急急地道:“今日我来寻三妹妹,不光是为了四妹妹,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如今也……”
她的脸又红了,这回却是真正地害羞。
陈滢立时了然,不由笑了起来,打趣地道:“二姐姐也要说亲事了,自然要早早回京。”
陈湘的脸一下子红得像块大红布,却还是勉力地点了一下头:“嗯……是的……就是这样……”
陈滢真是再没见过比她更爱脸红的姑娘了,纵然她有心不去看,那陈湘的脸却还是越来越红,几乎就快要烧起来一般。
又坚持着坐了一会儿,陈湘终是顶不住了,起身告辞,几乎是落荒而逃,出门时险些便与将要进屋的罗妈妈撞个正着。
“哎哟,我的二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罗妈妈被她吓得差点把帘子扔了,拍着胸口道:“您可慢些儿,万莫摔着哪里。”
陈湘脚下顿了顿,红着脸蚊子似地哼了两句,也不知是道歉还是解释,然后便飞快地奔了出去。
望着那东厢屋门前落下的帘幕,罗妈妈极是诧异,却没再说话,只进屋向陈滢躬身道:“姑娘可要现下就走?外头车子早备好了。”
“走吧。”陈滢起身说道,侧首看了看一旁的时漏。
已经将近申初了,天色比方才更暗了些。好在她与郭婉没有定下具体时间,只说了今天下午见面,若不然,方才陈湘这一耽搁,只怕陈滢就要迟到。
“这天儿瞅着可像是要下雪了,姑娘,备上把伞吧。”寻真在旁轻声地道,一面便探头往帘子外头看了看。
院子里一片萧瑟,几乎没什么风,温度也并不太低,漫天灰黄的重云压在墙头,天光越发地暗淡。
“带着伞吧,瞧来定又是一场雪。”陈滢说道,跨出了屋门。
雪是在出门后不久下起来的,初时还很稀疏,细细的粒子往下飘着,落地后仿佛还能打个滚儿。而当马车驶上七贤大街时,雪粒子已然变成了雪片,纷纷扬扬,四散飘落。那行道两旁的屋檐上,薄薄地覆了一层霜华。
“香云斋”便坐落在与七贤大街相邻的下马坊,陈滢下车时,举眸四顾,却见落絮缤纷如舞,装点着这座幽静的古城。
此时街上行人不多,可是,她的出现,却还是引来了不少若有若无的视线。委实是她那一身银红折枝梅通袖袄儿,在薄薄的幂篱之下若隐若现,颇为打眼。
“嚯,这是谁家的姑娘,可真够俏的!”有人发出了不大不小感叹,也不知是赞还是讥。
而接下来的那个人却显然比前一个更轻浮了几分,调笑地道:“这不会是楼里的哪位姐儿吧,身段儿可真不错,有十五没有?”
第三个声音立时打断了他:“你瞎了么?没瞧见那是马车!”
这最后的一声,终是止住了那些悄声的议论。然而,聚集在陈滢身上的视线并未减少,反倒更多了。
罗妈妈早已是面沉如水,一面护着陈滢往铺面儿里走,一面便恨恨咬牙:“这地方的人嘴巴怎生这样坏?一个个啃过狗屎才出门儿的么?”
那跟车的仆役此时亦皆横眉立目地看了过去,到底他们也是官家奴仆,身上的气派不是常人可比,那些说闲话的心下怯了,轰然散开,街面儿上也很快便恢复了安静。
陈滢在幂篱下蹙起了眉。
这地方的风气,比她想象得还要恶劣。
好在此时那香云斋的伙计已经快步迎上前来,殷勤地打着招呼,将明显气度不凡的贵客引进了店中。
店铺里并无客人,想来是外头下雪,天气又冷,人们懒怠出门之故。进得店中,不待陈滢吩咐,寻真便当先上前,端着架子道:“我们姑娘是来见你们老板的,已然下过帖儿了,且叫掌柜的出来说话。”
那伙计生得一双利眼,早瞧出陈滢主仆必定非凡,闻言忙笑应了一声,便飞跑下去禀报,不多时,便见一名容颜清丽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迎了出来。
一见此人,罗妈妈倒还好,一旁的寻真与知实却是尽皆大瞪着两眼,满脸惊讶。
来人居然是明心!
陈滢见状,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