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易推开门,他没有立即进去:“你来我这,怎么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没人回应。
郁安易蹙眉,以为他察觉错了。
他静下心等了一会儿,屏风后才有人走出。
暗金半面具下是一双没有任何人类情绪的深紫眼眸,魔族本来就是兽类。
成年形态的裴戚晏似笑非笑:“安易。”
郁安易不明地问:“你露出这幅模样,就不怕被他发现?”
魔气可是重得很。
“哦?”裴戚晏状似好奇:“你当真为我担心?”
郁安易神色自若,垂下眼:“不然呢,百年过去,小戚竟不信我了吗?”
裴戚晏一哂,压低嗓子呷玩:“你离他远一点,我怎么陪你玩都行。”
他学得肖似。
郁安易当即变了面色:“你没走。”
裴戚晏轻声,他慢步走近:“安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戚晏嗓音轻柔,郁安易以为他没有动怒,直到他看见裴戚晏的眼变成了竖瞳。
不对,成年形态就是裴戚晏控制不住暴戾的证明。
郁安易手脚冰凉。
裴戚晏轻叹:“你有了我、有了江千舟跟齐桦还不够吗?你要什么,我们给你什么。”
“为什么你还要抢我的东西呢?”
裴戚晏喃喃:“哥哥不像你,他只有我,所以我允许他变成我的私有物。”
“可我精心筹谋这么久,你一来,就全乱了。”
“你怎么能让我的哥哥,远离我而去亲近你。”裴戚晏一字一句地感叹:“安易,你好贪心啊。”
郁安易讪讪地笑了一下:“小戚,你怎么能这般想我。”
“我也是害怕。”
“你这么亲近他,万一将我忘在了脑后怎么办?”郁安易蹙眉,些微惆怅,“我不是在抢照玉,小戚,我在抢你。”
裴戚晏一怔,他被前情人明明白白指出自己喜新厌旧,气势顿时没了大半。
裴戚晏静了一会儿,才取决好:“不会,我还会如以前一样,你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但,仅限于此。”
郁安易面色一僵:“为什么?”
裴戚晏理所当然:“照玉只有我,我也应只有他。”
郁安易勾了一个难看的笑:“好。”
裴戚晏戾气渐消,微微颔首:“你记住就好。”
裴戚晏与郁安易擦肩而过,他们背对背的时候,裴戚晏顿了下:“安易,你离照玉远一点。”
“最好,碰都不要碰他。”
说罢,裴戚晏也不等郁安易的回应,直接离去。
郁安易在门外站了许久,神色阴翳。
他元神完全放开,察觉到裴戚晏已经走远,才拿起门边的东西狠狠砸在了地上。
瓷器“哗啦”一声碎了满地。
郁安易疯了魔,一件又一件地往地上砸。
凭什么,他裴戚晏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他也配将照玉化为己有?
昨日还是他手下的一条狗,怎么敢抢主人的东西?!
他怎么敢?!怎么敢反过来命令他做事!
郁安易的手被碎瓷片刮出一条血缝,鲜血横流,察觉到疼痛后,他就克制地停了手。
不值当。
郁安易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郁安易之前最喜欢这条狗,是因为足够听话。
而且裴戚晏没什么同理心,郁安易不用担心在他面前自己会露出一些阴暗的心思。
但如今,郁安易冷笑一声。
他对自己说,不听话的狗该丢还是得丢,但他不能弄得太过难看,魔尊这个身份还可以帮他做很多不能露在明面上的事。
至于照玉。
郁安易眯了眯眸,他不会放手,他会让裴戚晏看清楚,照玉到底是听裴戚晏的远离自己,还是听他的远离裴戚晏。
只要是照玉自己选的。
那裴戚晏也怪不了他,郁安易勾了勾唇。
郁安易手一挥,将满地狼藉粉碎了个干净,他整理好衣着,去了盛昭的房间。
他直接推开了门走进去。
照玉已经睡熟了,他的睡姿很工整,双手交叠在腹部,盖着层薄绒,露出大张脸。
微微张合着唇,眼尾都泅出了困乏的泪。
郁安易在床边静静站着,看了许久。
右胸腔在发热,变得滚烫,跳动的声音震到了耳膜。
是跟那夜救下他时,完全相反的可爱。
郁安易缓缓俯下身,停在了盛昭的唇上方。
郁安易的修为比照玉高了两个大阶,只要他藏住息,动作轻一点,他做什么,照玉都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