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后又依着底下落红的纹路,细细绣上两朵叠在一起的桃花瓣,其针线绣法无不与原来一致,可喜此处空白,绣上一二朵桃花瓣倒更有东风作恶之势,兼之与伏地落红交映,更显生动。
那剪秋陪在一边,亲眼瞧见所成,不由啧啧赞叹:“到底小主这般书香门第的小姐才有此心思,这般的手艺,只怕慧娘再生也是尽了。”又见黛玉双眼泛红,到底眍了,忙体贴道:“小主这般费神,不如早点歇息,也是奴婢一场心意。”
黛玉笑道:“不过动了几针针线,引你一轱辘的话,好歹装好了,让林全他们抬着,只娘娘不嫌我毛躁便好了。”到底力有不逮,加之眼角刺疼,便由着宝鹃服侍去暖阁休息了。
次日便醒的稍晚了,她照了照镜子,腮边微红,眼眶浮肿,终是昨日劳神,便让宝鹃绞了热毛巾,热热的洗把脸,犹自敷脸时,小卓子满面惊骇赶进来,道:“了不得了,畅安宫存菊堂的惠嫔昨夜在千鲤池落水了!”
黛玉一惊,忙问道:“惠嫔姐姐现在如何了?如何就落水了?”
小卓子喘了口气,回道:“听说救治及时,只是惠嫔小主受了惊。到底如何落的水,奴婢也不甚清楚,似乎是昨夜惠嫔小主从宓秀宫华妃娘娘那儿回时,路过千鲤池喂鱼,也不知怎么地竟失足落水,又说惠嫔小主身边伺候的失职,竟留了小主一人在千鲤池投鱼,这才遭了灾。又说那千鲤池离华妃娘娘宓秀宫不过一二百步,幸得宓秀宫侍卫瞧见的早,才好歹救了惠嫔小主。”
黛玉忙匆匆妆成,由宝鹃包了一支上好的山参,扶着宝鹊等人赶去了存菊堂。此时内里静谧,宫女内监们个个神色慌乱,一声大气也不敢吭。寝室内只甄嬛枯坐守在床前,眉庄脸色煞白,又虚浮着一股紫青,直瞧的人心酸。
不免声音里带了几分酸涩,询问了甄嬛几句,虽知无甚大碍,但活生生一个人如今这般了无生气,到底心里难受,又瞧着甄嬛满面愁容,眼底一片青紫,知其一夜未眠,便劝道:“甄姐姐好歹歇息下,如今惠嫔姐姐未醒,你若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甄嬛苦笑道:“我倒情愿躺在床上的是我,只是苦了眉姐姐。”
黛玉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惠嫔姐姐已然如此,如今事儿还多着呢,虽则存菊堂有冯淑仪照料得当,然则惠嫔姐姐到底受了难,身子正虚着,你与她姐妹情深,你不照看还有谁有姐姐这般细致入微呢?”
甄嬛听了一怔,半晌才握住她手,轻声道:“是我魔怔了,多谢安妹妹。”又吩咐下去,小炉子上炖了燕窝粥热着,热水备用,连御医开的药也慢慢熬上。存菊堂宫女内监们原六神无主,如今得了吩咐,反支使开了,也渐渐平静下来。
二人又就着眉庄病情说了几句话,黛玉陪了半日便被甄嬛劝了回去。此后几日,黛玉又去存菊堂瞧了几次眉庄,人虽醒来,精神却不大好,整个人仄仄的,唯有一双眼睛十分清亮,偶尔竟恨意微泄。
黛玉看的心下一颤,知其必有内情,又不能妄加揣测,只看着窗外一片明媚春景,隐约觉得这灿烂的春光之后,有沉闷阴翳之气,似挟着隐隐雷霆,顷刻便能滚滚而来。
天气越热,这股子沉闷气息越浓,时近五月,甄嬛晋封了从四品婉仪,把她入春以来的风头推得更劲。迎来贺往间,后宫,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祥和,虽则如此,倒更有山雨欲来之势。
直至五月第一场雨下来,这浮在半空的惊雷才算落地。原被罢黜的妙音娘子,现今正在永巷服役的余更衣竟唆使宫女太监给甄嬛调理身体的滋补药里下了絮败之物,引得龙颜大怒,将涉事宫女太监齐齐杖毙,又将余更衣打入去锦冷宫,终身幽禁。
谁知午后,听闻皇上去了趟棠梨宫,便又下旨意,因余更衣欺君罔上,毒害妃嫔,罪无可恕,直接赐了死。又因甄嬛求情,皇上允许其尸身归还本家。那余氏不肯就死,砸了鸩酒,撕了白绫,闹得沸反盈天,非嚷着要见皇上一面才肯了断。其后甄嬛竟亲自去去锦宫送了余氏一程,这一场闹剧才算落幕。
宫里闲言碎语一时纷起,黛玉听了一耳朵,便觉意兴阑珊,吩咐明瑟居众人不许胡说,便打发他们出去,只留下林全、宝鹃二人,问道:“宫女和太监死后是如何处置的?”
林全神色黯然,低声道:“回小主话,这般杖毙的奴婢,死后也不得入土为安,都是抬去乱葬岗胡乱扔了便是。”
宝鹃忙啐了他一口,喝道:“小主面前,你也什么话都浑说,还不打嘴?”又安慰黛玉,“也是他们自作孽,若无害人之心,又何必遭受如此罪过?小主千万别为这等事烦神。”
林全便跪在地上,磕头道:“请小主责罚。”
黛玉叹了口气,命他起来,道:“与你何干,我知你是触景伤怀,如今宫里风云渐起,只怕后头还有的是纷扰,宝鹊小卓子他们又都年轻不懂事,你二人好生约束教导,万不可让他们走了邪路,你们跟着我,我虽不能,但若咱们都安安分分的,保大家平安,也是我的心愿。”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