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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苦绛珠魂归离恨天(1 / 2)

却说这日午后紫鹃好容易打发黛玉入睡,便悄悄退了出来,因天气闷沉,她有些不爽,便招呼小丫头守着,独自出门逛逛。不料走了片刻,便觉胸闷气短,只得又打道回去。

方一进潇湘馆,却听见两个小丫头坐在一处嚼舌头,一个惊慌慌捂着胸说:“那船在海上给大风打了个稀烂,一船子人,没一个活口。”另一个忙说:“不是说宝二爷也在吗?这可怎么得了,你这话听谁说的?”

先一个说:“我才从家回来,我爹妈都说是呢。这会子报信儿的人还在前头,老爷们审着呢。我妈妈说,这件事情单瞒着咱们里头,怕老太太经受不住。你可不知道,听那人说,人泡在水里,头有这么大!啧啧……”

紫鹃只听得晴天一声霹雳,忙出去喝道:“胡说什么!”她一向沉稳可亲,鲜少怒目,此刻却是瞪着一双眼,几欲喷出火来,那两个小丫头立时吓得哭了,忙道:“紫鹃姐姐,我们再不敢了。”

她又气又恨,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道:“这话若再让我听到了,我便回了二奶奶,撵你们出园子,也好叫你们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二人皆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惴惴称再不敢如此。紫鹃此刻早已失了分寸,只觉耳里尽是轰鸣声,好容易稳住心神,只挥挥手,打发他们走了。一时又摘下肋下帕子,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又将身上拾掇干净,才掀开帘子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并不受外面山雨欲来的影响,静谧的连那风声都远了去。她侧耳听了听,帐子内并无异常,显见人仍是熟睡的。这才叹口气坐下来,却是越想心中越是慌乱,只觉惴惴的,并不似方才听那两个小丫头嚼舌头时的五雷轰顶,如今一颗心仿佛吊在半空,连抓处也没有半分。

她垂下头,愣愣看着梨花几上的笸箩,里面正静静躺着一只绣了大半的香袋,面上绣了雉,翠羽红喙,小小一只香囊,平、铺、锁、堆又打子,竟是用了七八种绣法,端得极为精致。

这样的东西原是不能的,因着宝玉求,老太太偏又漏了口风,她便借老太太撺掇着绣了这只荷包。谁承想,荷包还没绣成,却十有八九也不必绣了。

她这厢心绪如麻,不啻肩头一沉,猛一抬头,方看清是雪雁,她素日天真烂漫,整日一副天塌下来浑不觉的嬉笑样,这会子却是满面惊骇,眼泪簌簌如雨。紫鹃忙捂了她的嘴,低声呼喝:“鬼赶着你了,姑娘还在午睡,你这般吵。”

雪雁挣开她,只放低声音,道:“紫鹃姐姐,外面说的,可都是真的?宝玉他真的……”

“作死的蹄子,别人嚼舌头,你也跟着乱说?”紫鹃又气又急,忙拉着她出来,仍旧压着嗓子道:“虽说的凶险,但毕竟未见……你可长点心,这话千万别在姑娘面前提了。”

雪雁道:“我晓得了,只是这会子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前头闹成什么样子了,我且去看看。”

紫鹃叹口气:“也好,你去瞧着,有什么消息,千万回来悄悄知会我一声。”

便见雪雁摔帘子,慌慌张张走了。她又愣了半晌,才想起时辰,瞅了眼西洋自鸣钟,果真过了二刻,忙转入内室唤道:“姑娘,该起来了,今儿晌午倒睡得好些,只是贪了时辰,夜里又睡不安生。”

她连唤三声不见回答,便觉不好,慌忙掀开帐子,却是哪里有半个人影,不由失声大叫。这一惊之下,廊子外的几个小丫头都吓得涌了进来,但见紫鹃瘫倒在地,竟是无力挣起,慌忙扶着她起来,道:“紫鹃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又有人惊呼:“姑娘如何不见了?”

那紫鹃却是如梦方醒,忙忙推开众人,跑了出去。她慌不择路,却是一路踉跄而去。

也不知跌了几跤,只远远瞧见一处红墙绿瓦,门前几簇柳荫,恍恍惚惚听得悲戚之声,她便紧赶着往前跑去,却见怡红院朱门紧闭,门前站着一人,一手扶着门,一手竭力拍着门,一边嘶声哭道:“宝玉,宝玉,你开门哪,你开门……”

她只得迎上去,劝道:“好姑娘,你忘了早前老太太的话了?二爷才刚挪出去了。”黛玉望了她一眼,却挣开她的手,上前两步,对着门凄凄道:“素日你怕我闷,总闹着不让我窝在房里,偏你今儿闷着?宝玉,宝玉,你开门……”话到后来,已是有气无力,那身子只怕一阵风也能刮走了。

听了这话,紫鹃便知事破,哭道:“姑娘,何苦作践自个身子,你不为自己,也为二爷想想。人常说二爷是个有造化的,此番不过是一段历练,何况也没个真切的消息,二爷定能逢凶化吉,倘若姑娘有个好歹,倒叫二爷回来如何自处?”

她这厢又哭又劝,那黛玉早已哭得迷糊了,只恍恍惚惚认不得人,好容易哄回了潇湘馆,服侍着躺上床,却是出来的气儿多过进来的气儿了,一碗药汁半分也没有灌进去。黛□□母王嬷嬷见此光景,便坐地号啕起来,一屋子丫鬟婆子原无甚主见,早乱成一团,有胆小的也跟着大哭。

紫鹃哭道:“妈妈,你也没个主意,倒让姑娘好一番受罪,不若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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