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灵药里的精华时,总有弟子心大,不看着丹鼎里情况,灵药煮着煮着就过了既定的时间,药老总是在喊:“药老了,药老了。”听到这话的弟子给他起了个诨号,大家慢慢就这么叫开了,药老自己也默认这个称呼。
“行了,走吧,大长老在药山等你。”许是他在这里碍眼,药老头也不曾抬起,摆手示意夏拒霜离去。
夏拒霜拱手行礼,道:“弟子告退。”
药老看着已然高过他的夏拒霜,末时,道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松篁自通幽,何忧无去处。”
夏拒霜愣了一下,行了一礼,“弟子谨记。”他后退几步转身离开,谨慎地关上房门。
缕缕幽香从墙角袭来,几枝心形的花开得正艳,有花无叶,夏拒霜一时也没有分辨这时什么花,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从这些不知名的花转移到宗门琐事上,他还有几门功课需要考核。
从药老那里走出来,他暗自松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小院的牌匾上刻着‘清耳室’三个古文字,到了药老这里,清静的可不止是耳,在尘世间待久了而变得浮躁的心,在这里也能找到安心的感觉。
夏拒霜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瓶,又想起临走前药老对他的叮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受伤前服下这瓶药,不过药老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莫名渗人。夏拒霜很快就将那些谈话抛于脑后,喃喃自语道:“还是去大长老那里吧。”
药老悄然站在院门口,看着夏拒霜离去的背影,不禁叹息,眼底是一片凝重。
“她来了。”
药老腰间的玉佩闪烁了一下,那块玉佩和普通的玉佩没有任何区别。
他转身消失在院落里。
“来,喝!”夏拒霜根本停不下,他直接拿起江有汜的酒壶给自己上了满满一碗的酒,也不等江有汜举杯,对着空气对碰,直接仰头喝下去。
江有汜对夏拒霜是无可奈何,只能试着转移话题来注意他的注意力,道:“你的礼仪老师来过。”
夏拒霜心知来者不善,可不善也有分类,一类是斥责你不够好,一类是嫉妒你太好。他想应该是第一种。
“……她说了什么?”夏拒霜的碗停留在嘴边,等着江有汜的下文。
“没说什么……你是怎么惹到她的?”江有汜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酒冷落在一旁。
“她是这么说的:‘你需要端庄,你需要典雅,你需要知书,你需要达礼。’我就说了一句话,她就不高兴了。”夏拒霜卖了一个关子,江有汜也愿意上钩,他疑惑道:“你说了什么?”
夏拒霜仰头喝下酒,手背揩过嘴角,豪爽道:“我说:‘我需要钱。’然后她就不高兴了。”
“你呀你……唉……该说你什么为好。”江有汜奋力地拍着大腿,一脸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
夏拒霜神在地道:“‘说我好’可以,不要‘说为我好’就行。”
“……你从哪儿学来的?”
“集百家之长,弃百家之短。”
“呸!这是你会干的事?”
“不会学呗!学着学着什么就都会了。”
“是啊!”江有汜抿了口酒,看着正在给自己倒酒的夏拒霜,没好气地道:“学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干正事。”
夏拒霜从不干正事,哪怕知道,他也是对此嗤之以鼻,“杂七杂八的怎么了,不也是知识吗,人家拍马屁还是门学问呢,再说那些正事不是有人干,我弄些乐事给干正事的人逗乐子怎么了,他们还会感谢我呢!”
江有汜就差拿着酒壶浇到他的脑袋上,道:“慎言,谨行,思过,知改,你看你做到哪一点了?”
“思过吧。”夏拒霜低眉道,“反正我不改。”
“哎呀,眼界太窄,可是会限制自身的。”
两人不知不觉中又喝了几杯,江有汜脸上已经是一片红,比四月里的桃花还要艳。
“老头,你不能再喝了。”
“谁说的,谁说我不能再喝的?”
“夏青玉说的。”
“夏青玉啊,原来是夏青玉,他人呢?在哪呢?”
“对啊,夏青玉在哪里?”
“他不是在……不对,夏青玉不在。”
江有汜转头与一双淡绿色的眼睛对上,他一时哑声,心虚地别过头,话间从成绩谈到幼时经历,话题转移如此之快,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的猫腻。
夏拒霜右手忖着下巴死死盯着江有汜的脸,想从这双古板无波的眼睛里瞧出点什么。
江有汜不知想到了什么,感慨道:“你小时候可爱哭了,现在真是……会哭的小孩才会有糖吃。”
夏拒霜却极为不赞同:“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只有强大的人才有肉吃,小孩子吃糖可长不大。”
江有汜笑道:“硬是呛两句才肯罢休是吧?”
只是这笑容看着就不对